男人的话让言之行脸色变得很难看，刻在骨子里的修养让他克制住了自己，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小芳见他皱眉，赶忙说道：“阿行，你别和我舅舅一般见识，他刚刚做完手术，切了点肝，心情正不好呢。”
“肝？”言之行疑惑的重复着，低头瞥见了小芳床上贴着的纸条，肝移植术后恢复专科。
“所以...你已经做完手术了，是你亲舅舅移植的？”短短的两句话，言之行却感觉自己所有的力气都耗尽了。
所以小芳早就有肝源？
那她为什么要自己去搞角娇的？
就算是个医学白痴，都应该明白就近原则吧？
小芳一直都在观察着他的表情，见状故意抿起了嘴唇：“是啊，要不是没办法，我也不想麻烦舅舅，舅舅一把年纪还没结婚呢。”
“那我小婶还年纪轻轻丧偶呢！”言之行下意识反驳道。
他话音刚落，病房里的气氛顿时便降到了冰点。
小芳咬着唇没吭声，一旁她的爸妈和便宜舅舅已经按耐不住了。
“哎哎哎，你怎么说话呢！你小婶年纪轻轻丧偶又不是我们家害的！”
“就是就是，她一个女人，又是个寡妇，以后也嫁不出去了，做点好事怎么了？”
言之行都气乐了。
他虽然圣父，但他从未觉得男人和女人有什么不一样。
“所以，你其实一开始就有选择，并不是非角娇不可？”言之行死死的盯着小芳的眼睛，试图从她眼底看到些什么，尽管，他也不知道他在期待什么。
小芳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盯得有些心虚，但想到自己这个蠢货前前前前男友的日常画风，便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阿行，我让你帮我找角娇也是为了你啊。”
“为了我？”言之行觉得自己的智商都不够用了。
小芳见他表情没怎么变，随即便继续道：“是啊，你想想，你小叔死了，虽然欠了钱，但名下也不可能一点财产都没吧，不说远的，你小婶就有个别墅。”
“我知道你心善，不会害人，所以我替你做这个恶人，她给我捐个肝，然后再给我弟弟捐个眼角膜，这身体一来二去的，不就差了吗？到时候我们一起赡养她，这房子不就是你的了。”
“我都是为你好啊阿行。”小芳说着说着，虚弱的咳嗽起来，她单手捂住了胸口，脸色苍白，眼睛绽放着夺目的光。
言之行看着她，病床后面便是巨大的玻璃窗，灰色的天空里布满了云，厚重着，狠狠的压了下来，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为了我好...算计我家人的肝？”
“为了我好，算计她的眼睛？”
他扯着嘴角，眼底全是讥讽。
小芳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这怎么叫算计啊，什么家人不家人的，你之前做这种事又不是一次了，你现在装什么啊。”
“我看你好像还得了奖金，带来了吗？别给我了，直接给舅舅吧，他也是替你受罪。”
“哈哈哈，替我受罪？”言之行笑出了声，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外翻涌，他感觉自己的心都被人捏成了粉碎，比之前少了个肾都更让他难以接受。
他的信念崩塌了。
到这一刻，他已经彻底明白，自己之前所做的，所坚持的，不过就是一个笑话。
“这瓜娃子不会疯了吧？”小芳他爸一脸狐疑的看向女儿。
小芳也没想到一向很听话的备胎竟然还自我觉醒了，蹙了蹙眉，她捂住了自己胸口，语气柔软了下来：“阿行，事情已经发生了，做都做了，你现在后悔还有什么用？”
“你不会真觉得你现在改变，你就能得到你家人的认可吧？他们要是认可你，怎么在言氏集团上班的人是你大哥不是你，怎么角娇不带你上综艺呢？”
“别傻了，这世界上只有我会认同你，在乎你，我们才是一家人。”
“毕竟，我们当年可是有过一个孩子呢...”
提起孩子，言之行已经涣散的眼神重新缓缓朝着一个方向汇聚。
如果肝源都是假的，那孩子会是真的吗？
就算是真的，那一定就是他的孩子吗？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紧接着，一群孩子推开门跑了进来。
“妈妈妈妈，弟弟又抢我的东西！”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小女孩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球形的小男孩。
看到小女孩，言之行一愣。
这张脸...
好像他认识的一个狐朋狗友啊。
两年前也是个富二代...因为太混账，家里破产速度比他们家还快。
小芳还没说话，小芳妈已经不耐烦的将小女孩拽到了一边。
“你是姐姐你就不能让着弟弟吗？抢你东西怎么了？你将来的挣的东西都是你弟弟的。”
“凭什么！我不要！”小女孩挣扎着，努力想把最后一颗巧克力藏到自己身后，但她刚刚说完话的下一秒，脸上就重重挨了一巴掌。
“小兔崽子，你还敢反抗，你说为什么，就凭你爹不要你，抚养费一毛都不给，要不是托你弟弟的福，老娘早把你送人了。”
“就是就是，姐姐坏！打姐姐！哈哈！”两个男球在旁边拍着手叫好，一个还伸手去扯小女孩的辫子。
因为手不够长，他探了半天都没够到，见状，小芳妈立刻便把小女孩拉到他旁边，按着小女孩的脑袋给他扯。
“乖孙别气，来来来，姥姥帮你。”
言之行站在一边，看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女孩，又抬眸望了一眼满脸不耐烦正在揉眉心的小芳。
暮地，他忽然伸出手去拽了根小女孩的头发，然后飞一般的跑了出去。
“哎呦，他疯了吧！你看看你认识的都是点什么玩意！”小芳妈被言之行撞了一下，后背撞到墙上，疼的她呲牙咧嘴。
小芳见到手的肥鸭都飞了，更烦了，直接把被子拉到头上：“还不是你，连个孩子都看不住，我本来都要到钱了。”
说完，她的手又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抓了旁边一个橘子狠狠的砸向了小女孩。
“哭哭哭，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