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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咚……”

庾昭月听清敲击的节奏,杏眸蓦地睁大眼睛,往后退了两步。

“昭昭。”

清冽微沉的嗓音飘进耳中,她猛然打了个激灵,失手将匕首掉落在地。

“咚”的一声脆响,不仅惊动了窗外的人,凝雪担忧的声音也传了进来:“七娘,怎么了?”

这时,窗户被推开一道缝,身后也传来推门的声音,庾昭月心一下提到嗓子眼,连忙走到窗边挡住人。

景珣以为吓到她,推开窗户却看到一截纤腰,他曾握住的……

纤细柔软的触感立刻塞进脑中,他深深闭上眼,想停止旖旎的遐想。

然而视野陷入黑暗,思绪却更加奔放。

脑中无端跳出她醉酒后将自己按在榻上,非要摸索他的腰寻找所谓的腰刀,最后被自己握住细腰,扣住双手按在……

“七娘,你没事吧?”凝雪着急道。

庾昭月弯了弯唇角,心虚的掩饰道:“不小心将匕首掉地上了,你快去休息吧!”

凝雪将匕首捡起来,擦拭放回她枕下:“那您早些歇息,四娘方才回来说置网设在后山,邀请您明早去看。”

庾昭月含糊应下,等凝雪离开后,她长吁一口气,扭头瞪向窗边人:“你怎么……”

听到这一声带着嗔怒的话语,景珣蓦然睁开眼。

昏黄的灯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面容上,庾昭月仿佛看到了山中精怪,只觉这张脸俊美得十分不真实。

她心开始不受控地猛跳。

景珣也在看她。

少女刚沐浴完,整个人泛着一股潮意,乌黑的长发垂直肩上,双眸懵懵然望着他,说不出的清澈纯美。

他眉梢染上笑意,温柔唤她:“昭昭。”

庾昭月思绪回笼,视线慢慢往下挪,看清他微微敞开的领口,终于确认一件事。

这精怪是故意的。

景珣看着樱桃小口微微撅起,时隔多日,她再一次朝自己露出灵动爱娇的模样,悬在半空的心,又一次瞧见了降落的曙光。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瓶:“这是军中治跌打损伤的药油,你睡前涂一遍,明日胳膊会好受些。”

庾昭月右手下意识蜷起,眸光带着疑惑,他怎么知道……

她的神色太好猜,景珣并未解释,只是将瓷瓶往前递了递,再一次唤出她的名字。

“昭昭。”

明明只是寻常称呼,庾昭月却莫名听出一丝缱绻的语气,耳朵登时有些发热,定定看了他一息,慢腾腾展开手掌。

景珣望着眼前白嫩修长的玉手,忽然想起昔年给他塞金花生的小胖手,脸上笑意更甚,将瓷瓶放入她掌心。

庾昭月只觉眼前的精怪更勾人了,白瓷瓶犹有温度,想到他一直塞在怀里,她手心竟然微微沁出汗。

此时一阵夜风吹来,凉风拂面,她蓦然清醒过来。

不行的。

景珣的身份,注定他们……

她心头莫名有些涩意,低低开口:“今日多谢殿下。”

景珣黑眸沉了几分,深深看着她。

少女垂眸不语,浓密的长睫宛若小扇子,在潋滟的杏眸上留下影子,小巧又可爱。

他无奈叹了口气:“昭昭,我送药油,只是因为我想送,你不要有负担。”

庾昭月长睫颤了下,深吸一口气抬眸回看他,开门见山道:“你知道的,庾氏从不涉及……”

她话刚起了头,景珣便知她要说什么,她在考虑他们的关系!

心间似掘出一泓清泉,浓郁甘甜的泉水在五脏六腑间游走,他立即截过她的话:“我知道,昭昭,我都知道。”

他此刻眼神极其清亮。

庾昭月水灵灵的杏眸难掩惊讶,他难道听不出自己在撇清关系吗?

储位未定,她绝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将挚爱的家人,将长安庾氏阖族上千人的性命,带上一条可能会布满荆棘的道路。

他若是寻常世家子弟,他们……

景珣沉吟片刻,语气温润又坚定:“昭昭,待一切尘埃落地,我便登门递婚书,可好?”

庾昭月小脸腾地晕染出薄红,眼底交织着羞赧与震惊,她什么时候同意他上门求婚了?

不是,怎么就聊到求婚了?

恰在此时,敲门声响起,庾昭月立刻按住窗户,眼神催促他离开。

景珣沉沉看了她一眼,纵身跃至地面,修长的身影顷刻间与夜色融为一体。

庾昭月探头看了一眼,迅速将窗户关上。

“阿姐,你怎么才开门呀?”谢若竹抱着枕头走进来。

庾昭月神色一顿,正要岔开话题,凝雪从门外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瓶药油。

“七娘,这是大郎方才送来的,说涂上……”她说到一半突然顿住,“咦,您手里怎么也有一瓶?”

庾昭月愣愣看着凝雪手心的药油,怎么和他给的一模一样?

谢若竹惊呼道:“阿姐哪里受伤了?”

有她这一打岔,凝雪注意力被转移:“四娘有所不知,七娘今日拉弓太多,晚膳前沐浴,肩头还有上臂都有些肿了。”

谢若竹赶忙拉着庾昭月走至榻前:“阿姐,你快些躺下!”

庾昭月被谢若竹按在榻上,凝雪将药瓶打开,仔细往她肌肤上倒了一些。

冰凉的药油,激的庾昭月打了个寒颤,等凝雪按揉开,肌肤又觉火辣辣疼,她忍不住痛吟出声。

一刻钟后,药油被吸收,肩头原本的酸胀感顿消,药效出奇的好。

窗外雪松树枝上,景珣听到痛吟声止住,蹙起的眉心舒展开,转身回下榻的精舍,刚穿过月洞门,远远瞧见竹林前的立着一道熟悉的人影。

他身穿月白色缺胯袍,负手立在奇石前,正仰头望着皓月。

夜色沉沉,他背影如朗风清月,周身萦绕着清越的气息。

景珣姿态从容的往前走去。

谢诚听到脚步声回首,远远望去只觉景珣气势摄人,他眉心倏忽一跳,背在身后的手悄然攥紧。

待景珣走近,近观又觉他通身的矜贵神光,让周遭的山峦竹林都成了他的陪衬。

景珣察觉到谢诚打量的视线,目不斜视,径直从他身侧走过。

谢诚心头一滞,冷声唤住他:“殿下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