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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氏端庄脸彻底绷不住了,手指用力攥紧衣衫。

她本想将九娘关上半个月,待风声过去便将她放出来。

现在崔氏提出抄书,单《女则》就有三十卷,再加上《孝经》……

便是奋笔疾书的书生,一个月也不见得能抄完,更何况九娘这样的弱女子!

现下已经六月下旬,九娘八月及笄,到时难道要在祠堂及笄吗?

若在祠堂及笄,日后还怎么嫁人?

崔氏毒妇,这是想要她儿的命!

庾望只想尽快平定家中纷争,一锤定音:“弟妹言之有理,便照此办吧!”

杜氏瘫坐在地。

戌初一刻,薄暮冥冥,华灯初上。

今日晚膳比寻常晚了半个时辰,按理说庾昭月应该大快朵颐,但是她想到明日入宫,就有些心神不宁。

庾绍放下银箸,温声安抚道:“明日圣人视朝,巳时以后才有空召见你,阿爷还有一日程假,明日会陪你去,别怕。”

庾骁吞下一片炙烤鹿舌,也跟着说道:“阿兄送你到朱雀门。”

庾昭月见父兄都出言安抚,悬着的心渐渐回落,用力点点头,舀了一勺白龙臛,美滋滋吃了起来。

崔氏见她恢复胃口,含笑看向庾绍:“郎君明日先陪昭昭,回来再陪大郎去拜见靖西郡王,赔礼我已备好。”

庾昭月本来舀的正欢,冷不丁听到景珣名号,失手将银勺摔落,汤羹飞溅,衣裙上一片狼狈。

庾骁当她白日被景珣吓到,宽慰道:“大将军人其实还挺好的,今日我去接赵老,冲撞了他的坐骑,他见我着急就医,还主动让路。”

庾昭月不自在的扁扁嘴,好什么好,凶的不得了!

崔氏见她这样,忙让她回去休息,免得明日面圣精神不济。

庾昭月悠悠忽忽回到九夏堂,躺进浴桶时才懊恼的拍额头,不就是听到他的名号嘛?

居然反应这么大,好丢人!

洗漱过后,她趴在牙床上,暮春将埋了驱蚊香的朱雀纹银熏球挂在罗纱帐下:“七娘,该歇息了,我把烛台吹了。”

寝房陷入黑暗,庾昭月闻着清爽的熏香,戳了戳瓷枕,一睡觉就要梦到玄度,有点点烦。

……

闻鹤院。

庾绍正在给崔氏擦头发:“传闻靖西郡王性情冷戾,昭昭今日可是被他吓到了?”

崔氏缓缓摇头:“那孩子我今日见了,传闻不可尽信。”

庾绍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景珣:“那夫人觉得他如何?”

“龙章凤姿,气势摄人。”崔氏想了想赞道,“想不到他流落西州,居然长成一方大将,真不容易。”

庾绍幽幽道:“为夫主政琼州,历经生死,也不容易啊!”

崔氏不禁失笑:“我只是感慨,那孩子命运多舛,襄王妃怀他时,襄王移情李儒人,他自出生便爷不疼娘不爱,本来还有圣人和皇太后宠着……”

她说到此处,忽然一惊:“你说圣人一直想为景珣赐婚,明日召见昭昭,会不会……”

“应当不会!”庾绍摇头,“我上呈圣人时,言明昭昭率性洒脱,依照往昔,王妃人选皆是端庄贵女,夫人何故有此担忧,难道今日……”

“叫郎君猜中了。”

崔氏简略将襄王妃所图说了一遍,气得一贯温柔的庾绍直接拍床开骂。

“无耻之尤!四年前害得昭昭还不够,家里那些个歪瓜裂枣尽想塞给我儿,怎不以溺自照面?”

最后一句是叫襄王妃撒泡尿照照镜子,崔氏听了好笑又无语。

抛开品行不论,襄王妃和襄王姿容俱佳,景绪和景珣都遗传了他们的好相貌。

尤其是景珣,俊美程度堪比昔年的庾绍,长安城若有美男榜,他一定在前三。

庾绍不带脏字骂了一通,气终于顺了些,又听崔氏说起太夫人想撮合庾昭月和庆国公世子,再次气成河豚。

难怪夫人今日发了狠,原来是母亲又想作贱昭昭!

“袁崇那小子,打出了娘胎就风流,从前我便瞧不上,他如今一介鳏夫,还敢肖想我们昭昭,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你小点声。”崔氏揉了揉耳朵,“应是太夫人一厢情愿,还有九娘怂恿。”

庾绍将声音压低些:“这些破事都是我之故,叫夫人受累了。”

“太夫人爱折腾,父亲都深受其害,何况你我?”崔氏顿了顿,神色郑重道,“不说这些扫兴的,有一事我要告知郎君。”

庾昭立刻坐直身子。

“昭昭想出家做女冠。”

庾绍以为崔氏要讲方才在正堂失态的事,心高高悬起。此刻听她说起另一件事,微微愣了下,反倒松了口气。

“此事也无不可。”

崔氏皱眉,她私心还是希望女儿能走正常小娘子的路,寻一妥帖郎君,生一两孩童,自在幸福过一生。

“夫人昔年做女冠,觉得幸福吗?”

崔氏点头。

“那夫人还俗嫁与我二十载,觉得幸福吗?”

崔氏再次点头。

庾绍俊脸满是笑意:“可见幸福没有范例,做女冠是福,嫁人也是福,端看昭昭如何选。

夫人无非是忧心这条路特立独行,昭昭会招受许多非议,可我与夫人昔年受的非议少吗?

我在意吗?夫人在意吗?”

“可是昭昭还小!”

“夫人可还记得,昭昭七岁时刚回府,母亲要求她入族学,长嫂治下女学墨守成规,昭昭次次垫底,她改了吗?”

崔氏沉默了。

岂止是没改,甚至还写出十条理由批判庾氏女学!气得太夫人要请家法,却被老国公拦住,盛赞她有高祖母之风,最后成功从族学退学。

“你就惯着她吧!”

庾绍打趣道:“说起来昭昭还是随夫人,夫人同她一般大的时候,也一心想修道呢!”

崔氏被揭老底,气得举起瓷枕就要揍他。

庾绍连忙跳床:“君子动口不动手,夫人不讲武德!”

“你过来,我让你知道什么叫武德充沛!”

“夫人好生不讲理,为夫要给岳父大人写信!”

和闻鹤院中的闹腾相比,九夏堂中颇为静谧,只听“咚”的轻响,庾昭月小脸磕在瓷枕上,眼皮彻底合上。

当她再次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膳厅。

她下意识看向东侧窗户,长案前空无一人,正诧异间,忽然闻见一股浓郁的炙烤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