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你看看这牲口干了什么事？”
黄队长拿起桌上的资料塞了过来，看得出来这次调查完后，黄队的心情相当不好。
而陆小涵拿起那些资料开始翻看，几分钟后顿时脸上也多出了肉眼可见的愤恨。
林默在旁边也看了几眼大致明白了是什么事，也理解了他们如此生气的原因。
魏父因工伤去世后，负责工地的房地产公司的老板直接卷走了所有款项逃去了外国，至今还没抓回来，别说魏父的抚恤金了，就连其他农民工的工资都没有结。
魏紫汐的家庭又相当普通，失去一个顶梁柱对于本不富裕的家庭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而一家人的开销全部落到了魏母身上，还要供魏紫汐上学，光靠水泥厂那点死工资肯定不够。
于是……没错，就是卖淫。
魏母哭着跪求魏紫汐去卖淫，魏紫汐一开始并不愿意，但是无奈扛不住母亲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她从了。
最开始接触的客人是一些村里的人，后来又通过手机认识了网友开展线上交易。
看着上面记录的部分参与人员的名单，林默想到了前不久遇到了的一件恶劣卖淫案。
没错……就是苏子衿。
只是没想到，今天碰到的女尸也遭遇了这样可怕的地狱。
而那边的魏母在哭了好一会后终于调整好了心情，在尸体解剖通知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后，便默不作声离开了会议室。
“这份调查报告……真实吗？”
尽管她并不怀疑侦查员的真才实学，不过陆小涵还是不死心问了一句。
“嗯，真实！村里有人目睹了，还有人偷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都是那些热心村民提供的证词。”
黄队长重重点了点头。
“好了，现在先打起精神了，可以去准备解剖工作了，黄队长，有关魏紫汐在高中的人际关系，也许还需要你再去调查一下。”
“嗯，我会派人过去的，一有线索马上通知你们。”
就这样分工好合作后，林默等人也紧锣密鼓地回到殡仪馆准备解剖工作。
还是原来的工作分配，林默在一边打下手，陆小涵与何姐负责主刀。
陆小涵拿起剃刀，小心翼翼地刮去魏紫汐的长发，头皮的损伤顿时一览无余。
枕部出现一块直径将近十厘米的青紫区，看样子应该是头皮以下存在出血情况。
陆小涵刀功利落，精准稳当，切入头皮，划出一条弧线，然后将头皮一块直接翻了过来，露出被盖住的颅骨状况。
林默在一边看得暗暗点头。
到底是跟着师姐在学本事，这刀功见长。
“头皮下面的出血仅仅局限于颅骨圆弧凸起的位置，可能是和一个平面快速接触所造成的……”
陆小涵观察了一下头皮下的颅骨状态后，淡淡道。
“应该是地面吧，这么猛烈的撞击，脑袋接触地面很正常。”
何姐看了眼掀开头皮的颅骨，然后道。
“不对……不是地面，现场马路我们都已经勘查过了，这么粗糙的地面如果是脑袋撞上去的话，头皮肯定会留下大范围的擦挫伤，可是何姐，你看她的头皮，还是比较完整的。”
陆小涵看了眼对方的头皮摇摇头道。
“也许是头发起到了缓冲作用？”
看到死者那一头秀丽的长发，何姐猜测道。
“也不对，头发再多，这么严重的撞击伤，脑袋一定接触粗糙的地面都一定会留下痕迹。”
“我猜测，枕部的凹陷性骨折可能是与一个光滑的平面撞击形成的。”
陆小涵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听到这个大胆的假设，林默与何姐都陷入了沉思。
现场的马路不可能存在光滑的平面，那么这所谓的光滑平面从何而来呢？
还是说……魏紫汐的枕部损伤并不是在大马路上所遭受的？
如果不是，那么又应该会是哪里？
就在林默还在思考损伤成因时，何姐这边有了法子。
“也许可以从头部与平面的接触顺序下手，看看是摔跤，脑袋砸在平面上，还是平面直接撞到了脑袋上。”
“这是个好主意。”
林默点了点头，判断两者的损伤顺序对于成因有很大帮助。
摔跤是脑袋在做减速运动，但是撞击却是加速运动，至于如何判断，那就更加简单了，开颅，看看对冲伤就行。
陆小涵也点点头，显然是同意了这个法子，于是便准备找电动开颅锯，不过旁边的工具箱里翻了好一会却也只找到了一个手动开颅锯……和平常锯木板的那种小手拉锯差不多。
“这个……没有电动的吗？”
陆小涵小声问了一句，显然也是大城市待惯了，对于周边贫穷县的基层法医岗位没有多少认知。
“嘿嘿，我们这的情况……哪有那条件。”
何姐不好意思地笑笑，随后接过了开颅锯。
见此，陆小涵不由对眼前这位前辈心中再次升起敬佩之心。
林默则是握住锯子另一边，然后与何姐一起发力开始给死者开颅。
老实说，他也是很久没干这种手工艺活了，手拉开颅锯比想象得还要费时费力，要把颅骨完整切下来，还有注意不要破坏脆如杏仁豆腐的脑组织，这委实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两人一拉一扯，锯了将近大半小时才终于把颅盖骨完整取了下来，一颗血淋淋且完整的脑组织映入眼帘，瑰丽的形状不断往外渗着鲜血……
林默悄悄擦了一下嘴角的口水，按下心中的野望。
何姐则是专注于观察脑组织的损伤。
不过，因为硬脑膜的原因，暂时还无法观察到脑部的具体损伤状况，陆小涵又找来剪刀，将脑膜剪开。
这下子总算是能够看清全貌了，死者枕部脑膜附着部位有一块大面积的血肿，脑组织也有显着的挫碎现象，前额部还能看到小范围血肿，不过头皮上没有出现明显挫伤。
观察了一会后，陆小涵深吸口气道。
“是减速运动造成的对冲伤，可以认为枕部的损伤是在光滑平面上形成的。”
“这么说来……这孩子是先在某个光滑的地面上摔死，然后被人移尸现场？”
何姐猜测道。
然而，一边的林默却是摇了摇头，道。
“还不能肯定，开腹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