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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令仪虽然有着现代灵魂,可她很清楚,这个时代礼教严苛,即便女帝掌权,女子地位有所提升,但男女私相授受,也是要被人诟病的。

不知是不满五妹的说教,还是不满五妹对她感情的揣测,宋香兰神情骤然变冷:“逸哥哥出身名门,寻常男人岂能与他相提并论,宋家势弱,逸哥哥答应娶我之后,会给爹爹寻个一官半职,或许心情好的话,给你和四妹找个好夫婿也不在话下。”

“……”

宋令仪无话可说,继续往四方阁走

她本以为二姐是宋家除了四姐,难得清醒的人,才好心出言提醒。她不是笃定此人不可托付,而是觉得对方既然出身名门,定然比她更懂世俗礼法。

画饼嘛,谁不会画

既然是两情相悦,就不该与她私相授受,而是直接登门,三书六礼,四聘五金将人娶进门。

两人不欢而散,回到宴席上后就没再说一句话。

宋令仪刚落座,茶水还未喝上一口,萧宣便带着小姐妹堵在了她桌前。

突然被阴影笼罩的宋令仪不明所以地抬头

她们居高临下,神情轻蔑,盯得她不禁脊背发凉。心道:来者不善啊……

就像上中学时,每个班里都有一位大姐头,她不一定拥有浓眉大眼或者高挑身材,但她性格必定张扬、肆无忌惮,看谁不顺眼,就会拉帮结伙地欺负人。

可她并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她们

“你刚才去哪儿了?”萧宣道

“……”莫名其妙把她围住,就是想问一句她刚才去哪儿了?

“上厕……出恭。”

“你胡说!”萧宣瞪眼皱眉,活像个被渣男欺骗了的单纯少女般。

“……”不是吧,这是闹哪出啊

难道帮二姐“看门”的事儿败露了?

萧宣俯身,双手撑在桌上,与宋令仪视线齐平,低声威胁道:“我警告你离谢小侯爷远点,他什么身份你什么地位,一个破落户也敢高攀侯府吗!?”

宋令仪懵了:“我高攀侯府?”

气笑了,她不过是给谢砚书指了条路罢了,怎么就成高攀了,倒是那谢砚书想向她讨教诗词,她没搭理呢!

“萧姑娘这话实在不可理喻,你是亲眼见到了,还是谢小侯爷和你说我无故攀扯他?”宋令仪质问的语气客气而疏离,令对方挑不出一点毛病,便如刺在一张湿牛皮上,滑溜溜,软哒哒,水火不侵。

萧宣话都嘴边却说不出来,总不能说她派人盯着谢砚书吧。冷哼一声,撂下狠话:“反正你记住我的话就是了。”

莫名其妙,本就没有交集,干嘛要记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宋长泠,目光晦暗不明。还以为内阁大学士的女儿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不过是只纸糊的老虎罢了。

逐夏宴结束,贵女们各自登上马车返程

车厢内,宋家四姐妹各怀心事,狭窄的空间,使人心愈发浮躁。

宋令婉实在忍受不了有些诡异的气氛,撩起帷幕往外看,傍晚的街市依旧热闹喧嚣。

与宋令仪对坐的宋长泠嘴角噙笑:“了了今日出尽了风头。”

“三姐竟从不知同一屋檐下长大的妹妹有那般才情,连公主都看重你,当真是一鸣惊人啊。”

这话听起来是在夸她,可宋令仪却从对方的眼神里,看不到一丁点的欣赏,只有无尽的冷意与算计。

“平日在府里也不见三姐与五妹交流,五妹纵有万般才情,三姐又如何能得知呢?”宋令婉眼神柔和却不失力量。

就算交流甚少,也是朝夕相处十多年的姐妹,宋令仪几斤几两,宋长泠清楚得很。除非是她太能伪装,背后又有高人指点,才能写出那两首诗。

对了,高人指点

武安侯府的谢砚书师承名家,十六岁便可代师辩经,如果宋令仪攀上了他,写两首诗应当不在话下。

宋长泠哼笑一声,目光带着蔑意,心想:当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

入夜后的宋府宛若一座冰窟

檐下的几盏灯光不足以照亮整个院子,庭院中,淙淙流水从狭长的竹管中流泻而下,灌注到下方的竹筒里。

啪嗒!

一声清脆的声响打破了东厢房内的静谧,竹筒翻转到了上方。

庭院中又响起了淙淙的细微流水声。

宋令仪趴在床榻上,装模作样地翻看四姐的书简。

宋令婉在圆桌前叠着晾晒好的衣物,沉思许久道:“五妹,若要看书,还是坐过来,在烛光下看吧,别把眼睛看坏了。”

“……”

宋令仪哪儿是想看书啊,她是怕四姐追问她怎么写出那两首诗的,谎话骗骗别人就算了,骗四姐,心里不安。

宋令仪放下书简,背过身去,“我睡了,四姐也早点睡吧。”闭上眼假寐。

砰砰砰——

东厢房的门被重重拍响

宋令婉起身去开门

门外的阿筑神情焦灼:“四姑娘好,老爷让五姑娘去堂厅。”

宋令婉从对方的表情中嗅出一丝不对劲,问:“这么晚了,爹爹是有何事?”

阿筑欲言又止,只道:“老爷心情不好,还是请五姑娘快些去吧。”

宋令仪睁眼,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起床穿好衣服,跟着阿筑往堂厅走。

明明已是该休息的时辰,堂厅内烛火正盛

走廊上,宋令仪跟在阿筑身后,脚步越放越慢。

直到站在堂厅门口,发现家中长辈都在,他们的目光扫过来,有愤怒,有讥讽,也有恨意,令宋令仪不知所措。

宋老爷手持藤条,目光森然凌厉:“过来!”

堂厅烛火闪动

宋令仪心下一惊,恐惧感油然而生

拜托,那么粗的藤条,不怕才怪!

“讨债鬼,还站在那儿做什么,赶紧滚进来!”宋大娘子冷声道。

宋令仪想逃,可她心里清楚,逃不掉的,即便能逃出去,等待她的只会是更深的炼狱。

她提步迈进堂厅,堂内巨烛高擎,额头隐隐出汗。

面若寒霜的宋老爷,一声不吭,抬手就将藤条打在了宋令仪身上

嘶——

她疼得下意识想躲,但根本躲不掉,藤条如密雨般打在她的身上

她甚至都不知犯了什么错,要遭到如此毒打

昏黄的烛光直直照在她身上,照出她被扇到红肿的面颊,流血的嘴角,以及藤条割破皮肤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