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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难听出尉迟穗华语气里的震惊。

不等谢时青有所回应,尉迟穗华就剑眉微扬,沉着声说道:“谢时青,耍我很好玩吗?”

尉迟穗华的双眸几乎要喷火,表情也因为生气略微有些狰狞。

谢时青冷淡的反应和尉迟穗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以为我很闲?”谢时青反问,“谁有那功夫来耍你。”

“那为什么不是他当祭品?”说着,尉迟穗华的手便指向花容歧,质问道:“为什么不是你当祭品?”

随着尉迟穗华的话音,他手指的方向也从花容歧换成了谢时青。

花容歧:“……!!!”

你们的战争扯我干什么!

好在尉迟穗华理智尚存,没有指向苏冉。

【他疯了!他开始无差别攻击了!】

“这话你该去井底问。”谢时青脸上带着点淡淡的笑意,“谁让你一个人进庙呢。”

闻言,尉迟穗华稍微冷静下来一点,皱着眉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不理解谢时青话中的意思,苏冉和花容歧却明白了。

原来“一人不进庙”体现在这里,原本他们还以为一个人进庙是会遇到危险。

眼看谢时青没有给尉迟穗华详细解释的意思,苏冉在用眼神询问他后,这才向尉迟穗华解释道:“应该是井底有石碑之类的东西,上面的文字显示独自进庙的人要作为祭品……?”

苏冉说完后,谢时青投来赞许的目光。

不错,能明白他的意思,孺子可教。

尉迟穗华是极其不愿意相信这个结果的,毕竟谁都接受不了自己被当成祭品。

尉迟穗华:“井底那么黑,你是如何看见文字内容的?”

尉迟穗华自认自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谢时青:“用手摸的。”

苏冉:“……”

花容歧:“……”

尉迟穗华:“……”

对面三人齐齐无语,表情如出一辙的复杂,像是踢到棉花上的无力感。

谢时青:“井底确实有一块石碑,上面雕刻的文字和庙里的是同一种,根据纹路我摸了个大概。”

“既然是大概,说明还是有不准确的地方。”尉迟穗华心情烦躁,大拇指和食指关节不断摩挲着,企图缓解心中的焦躁情绪,“这种事是能如此儿戏的吗?”

“别的或许有不准确的地方,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谢时青说到这,稍微停顿了一下,在尉迟穗华恶狠狠地瞪过来时,才接着说:“独自进庙的人,会被当成祭品。”

“在场只有你一人进过井底,底下究竟有什么还不是全凭你一张嘴乱说。”尉迟穗华嘴上这么说着,心底却渐渐升起不安。

“那你自己下去看呗。”说这话的是花容歧,他已经从最开始的尽量避免和尉迟穗华接触,进化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杠精。

尉迟穗华冷笑一声,讥讽道:“如果当真是古文字,我下去看了有什么意义吗?上面的内容还不是全凭谢时青捏造。”

花容歧沉默了。

你是怎么把没文化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想到背景故事里的女婴也是被村民强制祭祀,花容歧自动代入了村民的角色,说:“束手就擒吧,今天你必须当祭品。”

苏冉:“……”

【啊……?这剧情是这么演的吗?】

【我好像知道为什么原着后期剧情里没有花容歧了,按他现在这个处事方式,可能刚和尉迟穗华对上就被对方给灭口了。】

“花容歧!”尉迟穗华怒喝一声,“你找死!”

“我原本看在花娘的面子上,对你做的这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苏冉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好魔幻的走向,前一秒还在下五子棋,后一秒就刀剑相向了。】

【哦……他俩没有刀,也没有剑。】

苏冉悄悄看了眼沐浴在惨白月光下的谢时青。

【在场唯一拥有武器的人——谢时青!】

【呃……他的剑还拔不出来。】

苏冉没忘记遇到人脸怪物时谢时青说的话,看来在这幻境里,不仅灵力不能用,武器也相当于摆设。

“行了,别吵了。”谢时青被吵得心烦,打断他俩的争执,“没什么好吵的,等会儿会有人来带你下去。”

“什么?”尉迟穗华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你是说会有人来带我去井底?”

苏冉恍然大悟,原来谢时青一点都不着急是因为这个!

幸好当初他们是三个人一起进那个破庙的。

“是不是人不知道。”谢时青淡淡地补充道。

花容歧噗嗤一声笑出来,眼底尽是幸灾乐祸的情绪。

尉迟穗华能死在这个幻境最好,省得他以后提心吊胆,唯恐被尉迟穗华发现自己女装骗他。

在场的四个人,除了尉迟穗华本人,其余三人都可以算是完全站在尉迟穗华的对立面,你死我活的那种。

所以谢时青说出这个结果时,苏冉和花容歧的第一反应都是:太好了。

但苏冉和花容歧不一样,她知道尉迟穗华是原着里的男主。

由于原着是按女主视角来写的,苏冉只知道尉迟穗华进过几次幻境,但对他在幻境中经历了什么却不清楚。

不过用脚想也知道,尉迟穗华不会死在幻境中。

估计也就是受点伤的问题,男主嘛,总是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的。

苏冉自认自己不是圣母,从前被别人欺负,她都是要当场报复回去的,所以对于尉迟穗华即将面临的遭遇,也升不起同情心来。

“你把话说清楚。”尉迟穗华已经维持不住表情风光月霁的形象了,两颊的肌肉微微抽动,彰显着主人情绪的不稳。

谢时青现在的心情大概是真的很好,竟也不在意尉迟穗华的态度,难得有耐心地给他把井底石碑上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如谢时青所说,那井底很黑。

谢时青在逐渐降落到井底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井是越往下越大的。

到了最底下,因为周遭实在太黑,伸手不见五指,谢时琴便沿着四周,小心翼翼地用手丈量。

大概走了八九步的距离,才绕了一圈。

而在走的过程中,谢时青发现了角落的石碑。

那石碑陷在墙壁里,再加上环境黑暗,如果不是谢时青一点点挨着墙壁走了一圈,恐怕还发现不了这个石碑。

好在这里的是石碑,而不是襁褓那类的物品——石碑上刻着的文字可以用手感知。

这石碑上的内容大概是说,山下有座庙,下一个孤身进庙的人,就会成为祭品。

如果祭品不愿意,便会触怒山神,届时会有村民出来强制举行祭祀仪式。

谢时青“看”到这里时产生了一个疑问。

“有座庙”,按这个意思来看,是只有一座庙?

那他们和尉迟穗华进的庙,是时空错乱的产物,还是有一座庙是假的?

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

谢时青接着往下看。

当祭祀仪式成功举行,大门便会再次打开。

谢时青在石碑的不远处摸到了一块凸起的地方,想来这就是石碑上提到的大门。

石门的中间,也确实有一个钥匙孔,看来尉迟穗华捡到的那把钥匙,十有八九就是开这扇门的。

只是还不太清楚,钥匙和祭祀仪式的成功完成,是不是要同时进行,才能打开这扇石门,还是说只有其中一个就行。

谢时青把这些内容讲述完,尉迟穗华第一个跳出来:“既然没有说两个条件必须同时达到才能开门,那你为何要说出让我当祭品的话?”

“不。”谢时青语气冷漠地反驳他,“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

在尉迟穗华疑惑的目光中,谢时青接着说:“是:要不要钥匙不确定你。”

“但你。”谢时青停顿了一下,“你必须当祭品。”

苏冉抿着唇,极力克制住想上扬的嘴角。

【忍住,不能笑!】

【这个时候笑,会被尉迟穗华记恨一辈子的。】

然而苏冉忍住了,花容歧却没忍住。

这人漏出一声笑后,索性不装了,直接在旁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苏冉:“……”

苏冉眉心跳了跳,悄悄往旁边挪了一点距离,以此拉开和花容歧的距离。

然而花容歧的笑声太有感染力,本来苏冉没这么想笑的,耳边花容歧的笑声不断,最终苏冉偏过头去,以手捂脸,也开始笑。

只是她双眸从指缝中露出,恰好对上谢时青含笑看过来的眼神。

苏冉:“……!”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幸好我每天对着我三哥还有花容歧的脸,已经有了免疫力,不然猝不及防看到谢时青这样的,这不得被钓成翘嘴。】

苏冉和花容歧没笑多久,就被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打断。

耳边一直不断的喊名字的声音不知从什么时候消失,来自树林里细微的声音更让他们感到恐慌。

“上树!”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几人迅速跑到围在井口周围的四棵树下,刚好一人一棵,飞快地往树上窜。

谢时青原本还打算先帮苏冉上树,毕竟她爬树的能力有目共睹。

然而这次,他的视线刚触及苏冉,就看到她像只猴一样,三下五除二便爬到了树枝上。

谢时青:“……”

谢时青沉默了一瞬,转而翻身而上,爬到了苏冉旁边的那棵树上。

来自树林里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有无数人在往这边赶来。

苏冉心里渐渐升起不安的感觉。

【这动静……不像是人脸怪物啊。】

【石碑上说的村民?】

苏冉的心里闪过这个想法的时候,其余三人也想到了。

尉迟穗华的脸色愈发难堪,然而此情此景,也没有机会给他再质问谢时青了。

除了树叶的碰撞声,人的脚步声也逐渐清晰,还有夹杂在里面的怒骂声。

“都怪这群人冲撞了山神,他们必须死!”

“不愿献祭是对山神不敬!他们的下场就该和那女婴的父母一样!”

“所有对山神不敬的人,就都用自己的血肉去供养‘它’吧!”

……

苏冉紧紧抱住树干,很想说一句“不一样!随便你们拿尉迟穗华干什么我都没意见!”。

直到有几道人影冲出树林,一群拿着刀具和农具的村民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他们满脸杀意地围上前来,为首的那个人举起手中的杀猪刀,脑袋僵硬地转动一圈,眼珠在树上的四个人身上依次扫过,问道:“谁是祭品?”

花容歧一手抱着树干,一手毫不犹豫地指向尉迟穗华:“他!”

他声音太过洪亮,连问话的村民都被惊了一下,本就僵硬的脖子幅度不是很明显地往后倾了一下。

“就是你?”拿着杀猪刀的村民上前一步,阴恻恻地盯着尉迟穗华看。

这尉迟穗华当然不承认啊,否认道:“不是我。”

谁有证据证明他就是祭品了?

什么独自进庙,谁看见他进庙了?

尉迟穗华打定主意不承认。

这走向与村民们遇到的不同,村民渐渐躁动起来。

苏冉一点都不怀疑,再拖下去,这群人就要像当初对待女婴父母那样,来对待他们了。

其中一个手中握着锄头的村民粗声道:“管你是不是,真正的祭品一定在你们四人之中,只要把你们四个人都给山神献祭,就能消除山神的怒火!”

“谁说山神生气了?山神告诉你了?”苏冉眼神落在这村民手中的锄头上,又很快移开。

【天杀的,这锄头上怎么好像还沾着血啊?!】

苏冉内心崩溃,虽然她爱看各类无限流故事,喜欢看恐怖片,但她真的很害怕这些血腥场景啊!

“这……”拿着锄头的村民迟疑了一瞬,好似被问到了,他又去问领头的村民,“山神是如何说的?”

在他们久远到已经模糊的记忆里,似乎暴雨和山洪才是山神生气的标志。

苏冉见这句话有用,再接再厉道:“你们这叫妄加揣度山神的心意,这种行为才会惹怒山神!”

“村长……?”拿着锄头的村民真的茫然了。

他生前就脑子不好,容易被别人遛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