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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你认识湛礼臣吗,小澜说当然认识,他是真无情。

湛礼臣说我忙完过去接你们,而不是说去接你。

小澜说,他们相恋三年,他转头跟另一个刚认识几天的女孩结婚了。

句句实锤,锤的死死的。

郁暖抬眸看见小澜又拿起一瓶酒仰头灌了下去。

她想伸手去拦,可手好像不听使唤似的,颤抖着抬不起来。

她脑中灵光乍现。

想起他们在一起的第一次,他极为耐心引导着青涩懵懂的她,温柔缱绻,循循善诱。

怎么看都是有经验的老手。

谁没有过往,她并不介意他的过往,只是眼前这个女孩对他的控诉让郁暖心凉了半截。

相恋三年,刚分手,转头就跟别的女人结婚了。

无情,无心。

她不在乎他有没有前女友,她在乎他有没有心。

他今天对别人这样,明天是不是也会对她这样?

答案显而易见。

郁暖脑海中闪过一帧帧画面。

微笑着的湛礼臣,蹙着眉的湛礼臣,为她下厨的湛礼臣,趴在她耳边说情话的湛礼臣,在她身上挥汗如雨的湛礼臣……

明明那么清晰美好,现在突然就感觉有点虚幻,不真实。

她告诉自己一定是自己误会了,说不定女孩说的人另有其人,不是她的老公湛礼臣。

她逼着自己去相信湛礼臣不是一个负心人。

郁暖抬起千斤般的眸子看向眼前的女孩,漂亮,瘦弱,眼神涣散没有焦距,像一朵风雨中摇曳的玫瑰。

她盯着桌上的酒,突然也想来个一醉方休,可是不行,她酒量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清楚。

一瓶微醺,两瓶就六根清净人事不知。

她还想看看湛礼臣过来会怎么区别对待她们两个。

旧爱和新欢?还是白月光和朱砂痣?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郁暖度秒如年。

她还是终于盼来了湛礼臣。

从他进门,郁暖的目光就紧锁在他的脸部表情,和肢体动作上。

他眉毛拧着了一起,看了看躺在沙发里的睡着了的小澜,又看了看桌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几个空酒瓶。

沉声道:“都是她喝的?不是让你拦着她点儿吗?”

郁暖努力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出一个字。

她看见湛礼臣抱起了小澜,也不知道是对怀里的人说还是对她说:“走,回家。”

她觉得自己的腿灌了铅,挪不动。

湛礼臣好像觉察到她没跟上,回头对她道:“愣在那干嘛,回家啊。”

郁暖突然想笑,他以前好像不会这么跟她说话,除非在他非常生气的时候。

她努力提起双腿,艰难的向前移动。

湛礼臣把小澜放在后排座椅上,让她躺在那里,找了个抱枕垫在她头底下。

细心且温柔。

郁暖看了后排座位良久,她不想靠湛礼臣太近,可是后面已经没有了她的位置。

一路上湛礼臣都没有跟她说话,郁暖偷偷拿余光瞥他,只见他时不时向后排望一眼。

郁暖觉得空气窒息的让她喘不过气来,她把她这边的车窗放下来,让更多的氧气挤进来。

把头侧向窗外。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路口,她在这个城市住了二十四年。

明明一切都那么熟悉,怎么今晚却感觉有点陌生。

她想一定是下了雨的缘故。

昏黄的路灯,针线似的绵绵细雨,把这个城市仿佛笼在一个不真实的世界之中。

郁暖把手伸向窗外去感知绵绵细雨,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妈妈有一幅画,画的好像就是这样的雨。

她还记得画面整个色调是灰蒙蒙的,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大地。

灰蒙蒙的如丝线般的细雨里,一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在雨中翩翩起舞。

她看到这幅画的时候五岁,画面里的灰蒙蒙的压抑和那抹明艳的红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只一眼便终身难忘。

现在这幅画在哪里呢,她不知道。

妈妈走后留下的很多画都被李秀英偷偷卖掉了,现在她的手里一幅妈妈的画都没有。

郁暖心酸的想连一个念想的东西都没她留下。

她仰起头,不让眼泪落下来,不落下来,就没有人知道她在哭。

“你怎么了?”身边的男人忽然问道。

郁暖没回头,也没看他,只奄奄的道:“雨落进眼睛里了。”

“不要把头伸到窗外去,危险。”

“好。”

回答的干脆利落,似乎心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停好车,湛礼臣依然抱着小澜上楼,郁暖远远地跟在后面。

湛礼臣把小澜安排在他们房间的隔壁,小澜可能真是醉的太厉害了,一路上都没醒过。

湛礼臣找来一条干净的毛巾湿了水帮小澜擦手和脸,郁暖盯着他的动作终于忍不住道:“我来给她擦吧。”

她想说毕竟你是个男人。

湛礼臣看了看她道:“不用,你先去洗澡吧。”

郁暖转身,眼泪还是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她想,哭吧,反正也没人会注意。

洗澡的时候眼泪还是流个不停,好像怎么也控制不住。

上一次哭成这个鬼样子,还是江易跟她分手的时候。

一晃都四年多了。

四年多过去了,她自嘲的想果然还是没长进,连流泪的原因都是一样的,只是男人不同罢了。

洗完澡默默的把头发吹干,吹头发的时候无端想起以前湛礼臣给她吹头发的样子。

他那骨节分明的大手插过她的发间。

心里一阵阵发闷。

回房的时候路过隔壁房间,看见湛礼臣坐在小澜的床边,垂着脑袋看不出表情。

郁暖别过头去,不愿再看,不愿再想,逼着自己快步离去。

许是下午睡得太多了,此刻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在心中数绵羊,从一数到了一千没睡着,又从一数到了一千,不记得重复了多少个一千,终于把自己哄睡着了。

睡着前她还在想,果然逼自己一把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可是终究是睡不踏实,当感觉自己落入一个怀抱时,她突然脑中一激灵,意识由混沌逐渐清明。

她本能的脊背僵直,手掌微微握拳。

“你怎么了?”

耳边传来男人的声音。

声音依然低沉,魅惑,却不够悦耳。

郁暖摇摇头。

“我总觉得你今晚有点不对劲。”他再次开口。

郁暖不想说话。

“哪里不舒服吗?”他又问道。

郁暖小声道:“嘴疼。”

头顶上没有了声音。

郁暖心想果然这个借口百试百灵。

就是不知道还能用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