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突破了？”红璇翎晲向倦天涯。
“嗯，其实几日前在大观峰时就有征兆了。
只不过那次，差点火候而已。”倦天涯解释道。
“好，你坐好。我来给你护法。”红璇翎登时严肃道。
周围的树，轻轻晃动叶子，发出幽微的沙沙之声。
青色的天地灵气，开始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渐渐地，四周开始形成了几股风。
倦天涯旋即盘坐，双目阖上，静静感悟，吸纳天地之间的灵气。
有红璇翎护法，他自然信得过。
毕竟当初在赤血山庄，可是替自己挡了天神教神子一剑。
涌进来的天地灵气，顺着他的经脉，缓缓下流，最终汇聚到丹田之内的那个气海。
他的神识，同样下探。
这……
他看到自己的那个气海，竟是变得干瘪了。
其中之内存储的灵气，寥寥无几。
“难道自己练习虎奔拳，竟是因为灵力不足，而发挥不出它的威力吗？”
“这气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存储的天地灵气，又到了哪里去了？”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他神识又“看到”了更为诧异的一幕。
原先的那个干瘪的气海，竟是圆满了不少，不再是之前瘦巴巴的样子了。
而那中央的一层土黄浮屠，竟是在顶部又长了出一点。
“没有菩提子，没有佛气，这浮屠还能自己长？”
而在那浮屠之下，更是飘浮着淡淡的红色之气。
那是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天地间涌入的诡气。
一者庄严，一者诡异。
一正，一邪，在这一刻竟是完美融合。
那模样，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倦天涯更困惑了。
这一次的内视，他“看到”了很多问题。
骤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个很直接的猜测油然而生——
既然存储天地灵气的那个气海变得干瘪，存储佛气和诡气的气海变得圆满。
岂不是说后者在“吸”前者的“血”？
有了这个猜想，他的神识再次下探。
果然不出他所料：从外界吸收的天地灵气，经过那个干瘪的气海之后，
竟是慢慢地飘向另外一个气海——存放着浮屠和诡气的那个气海。
原来，这浮屠竟是可以将天地灵气转化为佛气！！！
当真神奇。
神州大陆，真仙境及以上的高手，可以将天地灵气炼化为仙气。
而这实质化的浮屠，竟是可以将天地灵气转化为佛气，实在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一层浮屠之上多出来的一丁点，就是这天地灵气转化而来。
不过倦天涯“看了”半天，从外界吸收过来的佛气，竟是凝聚不了一厘高的浮屠。
这转化效率，当真低的可怜。
随着感悟时间的结束，风停了，树止了。
“不惑境中期，成了”
倦天涯睁开双眸，一脸自得，嘴角扯出一个剧烈上扬的弧度。
如今他总算找到了自己虎奔拳练不好的原因了：浮屠将他体内的天地灵气掠夺过去了。
他使用虎奔拳时，想当然的去调用体内的天地灵气。
能做到拳风化虎，那才怪了呢。
“方才追逐流云草时，我看到你使出了一掌。那是佛气吧？”红璇翎问道。
“嗯。”倦天涯点了点头。
在这个女子面前，他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天啊，你身上竟然有佛气，简直离谱。”
红璇翎一脸讶然，像看怪物一样晲向倦天涯。
“关于佛，红师姐你知道多少？”
倦天涯踏入修行时日不长，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见识自然没有红璇翎广。
“自从太古时代的佛迦消失后，这世上很少有佛修了，主要以道修为主。”红璇翎道。
“为何？”
“因为在太古时代，佛修本来就少，只有佛迦一位大能。他消失后，世间关于佛修的法子，自然也就断了。”
红璇翎解释道。
“而道修就不一样了。
在太古时代，传说中有三皇，都是道修，各个功参造化。纵然陨落，传承依旧在。”
倦天涯心下了然，点了点头。
“不过，在中州的一些古世家里，还是有佛修的法子。只不过，并不完整。”红璇翎补充道。
“嗯，多谢红师姐指点。”
“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找个地方落脚吧。”红璇翎提醒道。
天边最后一抹残阳如血般流淌，渐渐被暮色所吞噬。
群山的轮廓在昏暗之中变得模糊，树木的影子随风摇曳，仿佛在低语。
淡淡的雾气，不知何时弥漫了整个山谷。
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香味，偶尔传来几阵远处野兽的吼叫。
“红师姐，我看此处不错，不如今晚就在这里落脚？”倦天涯道。
此处是一个山谷，四周群山环绕。
谷底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清澈的泉水，从石中罅隙流出。
周边葛草萋萋，一直蔓延到山谷之内。
“山下有泉，就如蒙昧渐渐开启，此为蒙之卦象。难怪你能突破。”
红璇翎晲了一圈四周，喃喃道。
“红师姐果真渊博，竟然对《易经》都有了解。”倦天涯登时竖了一个大拇指。
“就在此处落脚吧。”红璇翎点了点头。
她找了一个平整的巨石，斜躺了下来，仰望漫天星辰。
而倦天涯则是在附近捡了一些干柴，在红璇翎的附近生起了篝火。
夜色朦胧，蟋蟀低低切切。
“你不睡吗？”红璇翎问道。
“刚刚突破，精神得很呢。我不困，师姐你睡吧。”
忽地，红璇翎站了起来。
她踮起双脚，轻盈起舞。
她红色的衣摆随着旋转飘扬，如同燃烧的火焰。
她轻启朱唇。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
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
歌声悠扬，仿佛夜莺在林间低吟，响在了倦天涯的灵魂深处。
火光映照着红璇翎清丽的脸，倦天涯竟是看呆了。
那舞，那音，那曲，深深的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
是刈是濩，为絺为绤，服之无斁。”
婉转的歌声，古老的旋律，似乎在诉说着一个古老的时代。
火苗在跳动，人影在翻转，水袖在飘扬，歌声在流荡，倦天涯竟是一时恍惚。
这一刻，他多么希望眼前女子就这么一直舞下去。
这一刻，他多么希望眼前女子就这么一直唱下去。
这一刻，他多么希望就是永远，永远……
火光闪闪，倦天涯双眸灼灼，亮若星辰。
红璇翎旋转回眸间，依稀可见双眸莹润，满满的追忆之色。
他何尝不知，那个时代，距离现在已经太遥远，太遥远了。
以至于传承至今的《诗》，只留下了歌词，而舞蹈和旋律早已遗失在了历史长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