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小帆出生,死气沉沉了半年多的傅家大宅,好像又热闹起来了。
大家不是忙着给夫人补身子,就是争着抢着照顾小少爷。
就连闲暇时间,大家也有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小少爷长得可真好看!”
“都说宝宝刚生下来皮肤是红的,小少爷怎么那么白啊?”
“是啊!从没见过新生儿,有那么大的眼睛和双眼皮。”
“他的鼻子也好看,挺挺的,像傅少!”
“还有头发,又黑又密!”
“小少爷好能吃啊!总是饿呢。”
“夫人的奶水也冲!我听老人说,母亲奶水冲的宝宝最有福气了!”
“夫人最近吃的也多了。”
“那明明是小少爷能吃。哈哈哈~~”
“有了小少爷,夫人就没那么寂寞了!”
“如果傅少也在就好了......”
“嘘!”
“快闭嘴!当心被夫人听了又要伤心了!”
“怪我怪我!嘴上没个把门的!”
“院子里的花开的正好,我们去挑拣些摆在一楼客厅吧。”
“好呀好呀......”
身后不远处的沈梨没有说话,默默看着几个下人走远了。
【是啊,如果他在就好了。】
楼上传来宝宝洪亮的哭声,沈梨转身回了二楼。
小帆身边,光是育儿嫂就有三个,都是帝都的金牌选手。
额外还配了四名佣人打下手。
七个大人围在小少爷的身边,几乎寸步不离。
外围,桑照更是一早安排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保镖。
整个傅家大宅,如铜墙铁壁一般,生怕夫人和小少爷有闪失。
听说母乳有营养,沈梨便坚持着给小帆喂母乳。
出了月子,她的身材几乎与从前无异。
只是身前那一对,圆滚滚的异常饱满,足足比之前大了快两个码。
走起路来动感十足,让沈梨整个人都散发着成熟的味道。
——————
傅宅,书房里。
沈梨坐在沙发上,青葱般的手指轻轻推着摇篮。
小帆在摇篮里睡得香甜,时不时地动动眉毛,咂吧着小嘴,模样十分可爱。
“薄斯凯呢。”沈梨淡淡问道。
自从临盆那日见过一面之后,薄斯凯便没了消息。
桑照收回落在小帆身上的视线:“他?大概出家了吧。”
沈梨听出桑照话里的调侃,不解地看向他。
桑照:“自从夫人生了小少爷,薄斯凯便去了千渡寺。至今未归。”
沈梨神色淡然,继续看向熟睡中的小帆。
“他以为躲到佛祖身前,就能洗去自己一身的罪孽吗。”
“简直是痴心妄想。”
“如果佛祖能原谅他,我送他去见佛祖便是。”
“桑照,想法子把桌上的东西,送到他手里。”沈梨眼也不抬地说道。
桑照看向桌子上的小木盒。
沈梨:“闲着无聊,画的小玩意,给他解解闷吧。”
她少时曾学过素描,只是后来荒废了。
孕期无聊,拿来打发时间,倒让她有了新的点子。
桑照不傻,他可不会觉得自家夫人会那么好心。
“是。”
——————
两日后。
千渡寺内。
手握念珠的薄斯凯,打开了那个小木盒。
里面是一摞巴掌大的硬纸卡。
每一张上都画着同一个人物。
精致的小脸,眼角一点泪痣,侧编麻花辫,小纱裙。
只是每一张的情景和神态都不一样。
要么是独自坐在床边,抚着孕肚。
要么是靠在巨大的墙边,周围只有一盏孤灯。
要么是孤独地躺在床上,泪流满面。
......
越往后,画风越是幽怨。
渐渐地,纸卡上多了一道男人的背影。
画中女子无时无刻不跟在男子身后,神色愤恨。
......
一摞纸卡,没有一个字。
薄斯凯却看懂了。
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曾经的阴鸷与凌厉,取而代之的是忧郁和黯然。
“这就是你的报复吗?”
“让我活在无尽的懊悔与自责中。”
“沈梨,你够狠。”
“比傅云舟还要狠上千百倍。”
薄斯凯自嘲地喃喃自语。
此时恰巧了无大师经过。
“施主,你在此处已多日。心头所扰,可明了?”
薄斯凯:“了无大师,我有一事不解,望大师解惑。”
了无:“施主直言无妨。”
薄斯凯:“从未拥有和曾经拥有,究竟哪个更遗憾?”
了无:“得失有定数,求而不得者多矣。”
“纵求而得,亦是命所应有,安然则受,未必不得,自多营营耳。”
“得失之间,心生万法。心若无尘,则万物皆明。”
沉默了许久,薄斯凯才幽幽开口。
“所以沈梨能得到,是她的命。”
“有缘无分,是小爱的命。”
“沈梨不欠她什么,更不欠我什么。”
“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执念罢了。”
了无大师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施主已然顿悟,既是红尘未了,不若离去吧。”
薄斯凯握紧手中的木盒,郑重地拜别了无大师。
独自下了山。
当沈梨再见到他时,不禁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