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文？上官亮侧目。
“看在你朋友的面子上饶你一回。”文嘉禾蹲下，低头收拾散落一地的颜料和画轴，眼底涌上晦暗与纠结。
上官亮踢了王富贵一脚，“还不过去帮忙收拾。”说罢，弯腰捡起脚边的一卷画轴，画轴绳子散开，一幅美人图映入眼帘，画上还提了字：遗落古城的小妖精。
这分明就是他姐刚来颖州，在流云河歪脖子树上的那一幕。
上官亮难掩一抹震惊之色。
“怎么了？”王富贵走过来，“大姐头！”
两人看看画轴，齐刷刷盯着文嘉禾。
“你们认识？”文嘉禾似乎很意外，仰起头，“那天，我正巧在对面写生。”她没打算瞒着。
上官亮可不像外表看起来那样人畜无害，他有心一查就能查到。
“你来了也不到我家？亏得我妈一直念叨着你。”王富贵撇嘴，目光里多了不满。
文嘉禾瞅了眼上官亮，“画上的人是你姐姐？”顿了下，“你颜值气质没你姐耐打。”
你礼貌吗？
上官亮张了张嘴，被王富贵抢先，“大姐头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你演白雪公主后妈呢！”上官亮一脚踢过去，王富贵跳开退了几步，犟嘴，“本来就是。”
“这画我要了。”上官亮擦擦背面的颜料，仔细将画卷轻轻卷了起来，握在手里。
明抢？
文嘉禾最喜欢这幅，重新画，她再也画不出当时上官月的灵气。
上官月，第一眼真是惊为天人。那一闪而逝睥睨天下的王者气势，在她的心间激荡许久。文嘉宁脑子有坑，竟然有胆跟这样的人正面刚。呵！落到这般田地，也是她咎由自取。
如今，文嘉禾被文家拿捏得死死的。十八年不闻不问，把她从乡下接回来，还把她外婆接到了文家。明面上好吃好喝供着，还能在人前得个孝顺的好名声。文嘉禾心里门清，文家把她外婆当人质呢。
正面攻略上官亮，侧面击破上官月。
文家是太看得起文嘉禾这个孤女，还是当上官氏一家子傻子？
审时度势，抱好大腿才是文嘉禾的信条。
思绪收拢，文嘉禾捡了支毛笔当成发簪将长发一绾，轻笑，“帮我送给你姐姐吧。”
一幅画也不给他？上官亮神色暗了暗。
“我可以重新为你画一幅。”文嘉禾趁机示个好。
“不需要。”上官亮有些冷漠。
王富贵把所有的东西放到箱子，看了看地面，“还是得找人来清理一下，这颜料不好弄。”
“那你找人。”文嘉禾站起来，“我回去补救我的画。这里交给你们了。”
还真不客气。
“去吧去吧。今天对不住了。”王富贵见文嘉禾没计较，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拿了张卡塞过去，“我妈让我给你的，在文家若是过得不好，就，就来我家。”
王富贵有点嗑巴，脸上浮现不自然的潮红。
文嘉禾拿着卡摩挲，脸上漾起一丝温柔，嘴角扬起清浅笑意，明珠姨待她最好了，回头得给她弄点好东西。
明珠姨，王富贵的母亲，本名刘明珠，刘家村村花。
文嘉禾刚出生就被她爷爷丢到外婆家，吃上顿没下顿不说，一次半夜高烧，幸得刘明珠回村，送她到医院，才捡回了一条命。当时可把外婆吓坏了，天天担心文嘉禾烧成傻子。
刘明珠十分唏嘘，也不耻文家的做法，直接带祖孙俩回了颖州古城的夫家住了下来。刘明珠有个儿子，也就是王富贵，只比文嘉禾大了半岁。小姑娘来到王家，全家欢喜，王富贵更是抱着文嘉宁不撒手。王富贵他爹见状，直接给订了娃娃亲。
可以说，在颖州两三年时间，是她最幸福的时光。
后来外婆不知怎的，又带着她回了刘家村。
这么多年，她极少回颖州。
古城还是那座古城，有些事却再是回不去了。
她不能害了王家。
思绪翻涌回笼，王富贵啊，他们终究又重聚了。
文嘉禾手抓着衣角紧了紧，眉间染上一丝说不明道不清的愁绪，抿着嘴角，朝王富贵摆摆手，提起箱子走得潇洒。
王富贵目光追着文嘉禾的背影，笑得像个痴汉。
上官亮抱着画轴，睨了眼开口，“你喜欢她。”
“喜欢啊。”王富贵坦然，“从小就喜欢的那种。”
“我怎么不知道？”上官亮哑然。
“我和她订过娃娃亲，也不知道算不算数？”王富贵憨憨的胖脸有着羞涩。
没想到啊，胖子居然订娃娃亲，还是文家人。
娃娃亲而已，文嘉禾眼里没有王富贵。而王富贵一头扎了进去，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管怎么说，王富贵是他在颖州的第一个朋友，上官亮不希望朋友受到伤。想了想决定打击一下他，缓缓开口，“胖子，你先把肥减了再说。就这，你觉得人家文嘉禾看得上你？”
扎心了老铁！
王富贵低头，肚子一圈膘肉……沉默半晌大喊：“我要减肥！”
声音大得吓了上官亮一跳，笑骂一句，“死胖子，喊这么大声能瘦啊，快找人打扫打扫，回见。”
上官亮手里转着画轴，头也不回大步走。
“小霸王，你不等我吗？”王富贵在原地哀怨。
“拜拜了您嘞。”
“没人性！”王富贵嘟囔，拿出手机打电话去了。
——
文嘉禾回到校外租的小公寓，把箱子放下，客厅摆满了画具画稿，墙角放着一张整洁的白色布艺沙发和一张圆形小茶几，在凌乱的空间尽显极致的优雅，给人一种尖锐与和谐的美感。
她一头扎进洗手间，洗了半天才裹了浴袍出来，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倒了杯白开水一饮而尽，这才看向窗外，“小舞，出来吧。”
“什么时候发现的？”被叫小舞的人开了窗跳进屋里。
“这是二十八楼，你不要命了。”文嘉禾擦着头发，声音低沉，语气充满责怪。
“别担心，小意思。”小舞说着，一屁股将要坐到沙发上，被托住了。坐不下去，只好站了起来。
看了眼乱得狗窝似的客厅，偏生还间接性洁癖。什么毛病！
小舞心底涌上无奈，撅着嘴，“矫情！”
摇着头自觉进了洗手间，上上下下擦洗一遍，坐到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