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蓐收带着妻儿入住高辛城的将军府,成婚后二人一直住在泑山,这座府邸空置着,只有几个家仆在打理着,玥儿还没有来过。

管家接到将军和夫人要入住的消息,马上安排洒扫焚香,迎主人入住,门口摆着两头石象,入门是影壁,影壁之后是一个鲤鱼池,种着荷花,再往前是正堂;东跨院是卧房,洗沐间、小厨房、花园;西跨院是书房、议事厅、练武场。

在书房,管家问蓐收:“将军,那些信笺怎么处理?”

“什么信笺?”

“就是那些小姐给您的信笺。”

蓐收说:“你怎么还没处理?用得着问吗?烧了。”

玥儿在门口听见了,迈进书房,说:“先别烧,拿来我看看。”

蓐收看向玥儿,玥儿将汤盅放下,退了出去。

蓐收对管家说:“夫人要跟我闹起来,我拿你是问!”

管家瑟瑟发抖,但是将军夫人的令,不能不听,只好依令照办,将几大箱子信笺和一个烧信的铁桶送到夫人居处。

涂山明玥看着几口大箱子,里面全是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信笺,女子写给她夫君的信,都没有拆过。

明玥说:“春彩,把应萧的找出来!”

“是!”于是春彩弯腰在几口大箱子里翻寻,翻了半炷香才寻到一捆来自应萧的信,呈给明玥。

玥儿接过,拆开,一封一封浏览。

“久慕鸿才,冒昧致书,以求教诲。萧自高辛战场得见将军英武无双,寤昧思服,辗转反侧;幸而两国止战,得以同朝为将……”

“睽违日久,未悉近况,拳念殊殷。家父故乡所在凶犁土丘,珍禽异兽甚多,萧特邀蓐收将军同去游猎,不知将军本月哪日有闲暇?”

看了几封应萧的,又捡其他人的来看。

“久慕芳范,未亲眉宇……”

看夫君婚前收到的情书,真有意思,能看见那些女子眼中的蓐收是何等模样。那些女子若是知道自己的信蓐收根本没有看过,反而被他的夫人看见了,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写了信。

蓐收走过来,揉了揉玥儿的肩颈和后颈说:“看得累不累,要不要我找几个人来给你念?”

玥儿仰起头看他,鼓起腮帮子,似怒似嗔,他怎么那么招人喜欢啊!蓐收说:“你都看到了,我可没有拆过。”

蓐收站着捧着玥儿的小脸,怎么那么可爱啊,弯身亲了一下,说:“我明日就进营了,你是要在这里读信,还是同我出去玩?”

玥儿丢下信笺,站了起来,说:“不看了,出去玩!”

又对春彩说:“让管家收起来吧,我不看了,梳理一下列一份报表给我,名字,寄了几封,和时间,从多到少按顺序排列,注明哪些是已嫁的,哪些是未嫁的。”

蓐收睁圆了双眼,她要干嘛?!她要知己知彼,知道有哪些人觊觎她的夫君,已嫁的就不管了,未嫁的,又契而不舍地寄了很多封的这种高危人群,要加以防范。涂山小狐狸治家理账的心眼子用在这种地方,大材小用了!

蓐收说:“你理完就烧了吧,我不想看见。”

玥儿俏皮一笑,你想看我还不给呢!

两人去了高辛城中吃饭,高辛近海,多海味,十分新鲜。

掌柜招呼道:“蓐收,你好久没来了!这是夫人?”

蓐收颇骄傲地应道:“嗯!我夫人。”

明玥朝对方微笑点了下头。

一尾糖醋鱼上来,蓐收先夹了鱼头底下一块最嫩的腮下肉,给玥儿喂过去。

一条鱼有两块地方最好吃,一块是藏在鱼头骨下的腮下肉,一块是鱼腹最靠近背鳍的位置,无刺,最是甘美嫩滑。

“这家店开了几百年,我小时候与玱玹、句芒常来。”

“姨母呢?没同你们一起吗?”

蓐收说:“你姨母小时候高高在上,锦衣玉食,她不吃这些街边小店的菜,天天把贱民二字挂在嘴边,我同她一见面就要互呛,玱玹带她多些。”

玥儿低头勾起一抹浅笑,细细品尝着乳白色的鱼汤,里边加了姜丝和砸碎的胡椒,很暖。

华灯初上时,两人携手站在龙背上,看高辛的万家灯火,看他保卫的这片土地山河,盘旋了几圈才回了家。

离别前总是格外依依不舍,汗光珠点点,发乱绿葱葱,玥儿半夜看着枕边人的睡颜,将藕臂搁在他的腹上,心里暗暗低叹:“伯兮朅兮,邦之桀兮。伯也执殳,为王前驱。”

次日寅时,蓐收就起身洗漱,先去看了小团圆,又回到卧房,摸了摸玥儿沉睡的小脸,浅啄一下额头,低声说:“玥儿,我走了。”

拿上她早给自己打包好的行囊,留下亲卫队护院看家,带着大黄去了军营,这个傻姑娘,昨夜不舍得睡觉,看着自己看到半夜,困极了才睡过去,自己也不舍得唤醒她,让她看着自己离家的背影是最难受的,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军人的家庭别离是常态。

到得军营,句芒道:“你可算回来了!这段时日把我累够呛!”

蓐收爽朗一笑:“我那两个徒弟如何?堪大用否?”

句芒说:“尚且稚嫩,领导力还需磨练。学政偏文,工于谋略,思龙尚武,勇猛无匹,两个人若能加在一起就完美了。”

蓐收哈哈大笑,说:“那就给他们糅在一起。走,搓糅徒弟去。”

句芒说:“我还没见过我两个小侄,如何了?”

蓐收说:“十分软糯可爱讨人怜,他们随娘亲住在高辛城里,休沐日你来我家吃饭,让你抱一下。”

主帅回营,军心大振,将士脸上都挂着笑,训练都更有精神了些。

句芒是领五神军镇守五神山的,战时或者特别情况才会和蓐收在一个军营,蓐收告假,玱玹让句芒暂时代管着着八十万大军。句芒和玱玹一样来自外族,不是高辛人,而蓐收是高辛王的表侄,身份尊贵,是土生土长的高辛人,三个人私交甚好,即使如今,一个是帝王,两个是辅佐大将,依然互相信任。学政和思龙是亲手足,同门师兄弟,不知将来如何?反正如今关系不错,同袍一心,同门和战友的情义有时比血脉来得更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