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尚书，免礼。”萧绝抬了抬胳膊，做扶状。
林颂对着身后下人打了个手势，让他们从侧门先进去，他留下交谈，“眼下时间，七王爷怎会和小女一起出现在府门前？”
有些事还是说清楚的好，不然关了这扇门，娇娇的清誉就说不清了，林颂作为父亲不得不考虑周全些。
“父皇吩咐我去拜访莫须大师，刚好昨日林小姐前去明岭寺求金佛便碰见了。”萧绝注意到路上行人打量的目光，刻意把声音提高，好让他们都听见，
“今日凌晨莫须大师突然离世，明岭寺封寺三日，林小姐独身一人又是女子，本王顺路便送了回来。”
萧绝本打算回府以后派人把话散出去的，没想到在这里碰到林颂了，倒也省了他费力了。
“莫须大师离世了？”林颂属实被惊到了。
东冗国每逢大事前，皇上必定要去明岭寺斋戒沐浴，莫须大师的卦象，从未出过错，是被东冗百姓奉为高位之人。
四十年前，他曾和莫须大师有过一面之缘，也正是那次见面改变了林颂的一生。
一恍惚，竟然已经四十年。
过路人竖起耳朵本想听些私情，没听到居然会听到莫须大师去世的消息，没忍住停下来脚步，
其中有一个穿着补丁衣服的男子发出惊讶声，“上月去明岭寺，莫须大师还好好的，怎么说去世就去世了？莫不是有歹人？”
萧绝垮起脸来气场十足，没有半点和林娇娇嬉笑时候的模样，对着说话的行人开口“你觉得有本王在，会发现不了歹人？”
“草民不敢。”男子胆子大，却还不至于质疑七王爷的武功，
京城里谁不知道七王爷武功盖世，从十几岁就开始上战场，领兵打仗几十年的将军将领都不是他的对手，什么样的歹人能在萧绝面前行凶还不被发现的？
林颂怕萧绝恼怒，赶紧接话过来，“小女娇娇多亏王爷照顾，还请进府喝杯热茶，驱驱寒气。”
林娇娇收到父亲的眼色，不得已对萧绝俯身低首，“王爷还请进府喝杯热茶再走吧。”
待萧绝进了尚书府后，行色匆匆的过路人聚集到一处，讨论声不断，“你几个脑袋，敢问七王爷话。”
“我这不是好奇，没忍住吗。”补丁衣服男子面露难色，
“七王爷的性子喜怒无常，你小子就磕头谢老天保佑吧。”推车小贩过来搭话，木推车上大概是白菜，用棉被盖的严实，看样子是要推到集市口卖的，“你们说，七王爷天亮后才送这林家小姐回来，莫不是……”
后面的话未说出口，反而倒更加引人想入非非，孤男寡女，僻静荒凉处相处一夜，要是没事，谁信啊！
“祸从口出，要是传到七王爷耳中，你这条小命还要不要了！”一位头发花白老者悠悠从后面接话，“七王爷不近女色的事，京城中众人皆知，再者说了，七王爷是何等人物！要是想娶妻纳妾用得着偷偷摸摸的吗？”
“王爷人虽然潇洒脱然。但是心肠好，除了前太子，几位皇子中只有七王爷才会管咱们普通老百姓的死活啊！”老者拄着拐，猛然敲击地面，“明岭寺到京城的距离可不近，你们瞧那林家小姐瘦瘦弱弱的样子，夜路走一半怕是就要吓个半死了。怎能放心她一人行走。”
“啊呸！七王爷的手段，京城谁不知道，说杀人就杀人，一点道理都不讲，无非是仗着自己是太子胞弟，又有皇上皇后宠着，从小到大，给东冗国惹了多少的麻烦。”断指的中年男子一身粗布衣服，上面还有几个隐约可见的脚印，一个接着一个的瓜子扔进嘴里，皮屑直接吐到了大街上，“这回好了，娘死了，哥没了，一个不能生的皇子，和太监有什么区别。活该啊！要我说，不孕就是因为他造孽的多，老天都看不过去了。”
“赵家小子，你偷你娘治病钱被王爷剁了一根手指，还不长记性是吗？满口胡言乱语，真该报官把你抓起来。”大娘是赵家邻居，最知道这赵家小子的为人了，从小就无恶不作，书也不读，整日留恋烟花柳巷，后来不知被什么人带进了赌坊，欠赌坊一大笔银子，把他娘的治病钱给偷了去还，他爹发现后拦着，差点没被他打死。
幸好遇见萧绝带兵路过，从逆子的脚下解救出老人家，查清事情经过让人剁去一根手指作为惩罚。
他爹一看七王爷这是要动真格的，着急跪在地上磕头，“自家孩子拿钱算不得偷的，不能剁手指啊！”
赵家小子有今天，都是因为赵氏夫妇惯得。
“原以为你是个拎得清的，没想到你居然糊涂成这样！是留下你儿子的手指，还是把银子送进赌坊还债，你自己选吧！”萧绝不想在此停留，语气无奈，赌徒难训，其父又助纣为虐，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难。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这事赵家小子像是要吃人似的，气的原地打转跺脚，脸部狰狞看起来吓人极了，“我家的银子，我拿怎么了！我爹都说了，算不得偷，他萧绝是老几！逼着我爹指认我偷钱,你说他心善，小心死在他剑下的冤魂半夜来找你啊！”
“要我说七王爷还是不够狠只剁了你根手指，就应该把你脑袋整个剁下来喂狗，啊呸！喂狗，狗都不吃。你这二两骨头的身子狗都嫌晦气。”角落里老太太眼睛通红，像是被气的，拄着根木头棍子颤巍巍来到人前，她听不得有人说萧绝不好，不要说东冗国了，就是这天下也没有七王爷更好的人了。
老太太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七王爷是杀人无数，可有哪个是不该杀的？上一任守城统领对百姓欺压，过路商户都要交给他'过路费'才能进城，要不是王爷明察秋毫替我们做主，你我这种平头百姓还有活路？”
“是啊，我和我家那口子做买卖一半都进了别人的腰包，好些时候孩子连口热乎汤都喝不上。”
有一就有二，大家细数萧绝杀过的人，原来都有这样那样的罪。
萧绝在京城内名声不好的原因，一是众皇子以及大臣传递给百姓的言论，二是因为萧绝从不屑于解释自己杀人的理由，以至于让人误会平日他都是随心所欲的大开杀戒。
话从林府门前传开，围上来越来越多的百姓，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细数萧绝办过的人和事，言语激动，一个早上的时间，京城里的风向转了个弯。
萧绝也不知道怎么自己喝个茶的功夫，名声就突然变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