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坪正中央，宋梁安一脚射门，把对方守门员打了个措手不及。
林越兴奋地连着跳了好几圈，和其他几个同队的小孩儿飞扑上前，搂着宋梁安的脖子大叫道：“好样的！！宋梁安你太厉害了！！”
小人儿被大伙围在中间，腼腆地笑了笑，用手背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汗珠。
顺便不忘远远地朝宋晏宁他们比了个庆祝的手势，告诉他们自己进球了。
随后，他又和那几个孩子分散开来，开始了下一轮激烈地角逐。
宋晏宁支着下巴，余光落在明启低垂的脑袋上，无声地叹了口气。
是自己逼得太紧了吗？
她原本没想这么早就和明启说这些事情，但黄春林的动作却出乎意料的快，在过年期间就和宋裴先提了明启和黄宝仪的婚事。
这样一来，她不得不早做准备，以免期间出现什么差错，落个满盘皆输的下场。
两人就这么一直沉默着，半晌，才听到明启哑着嗓子开口道：“四姐，你是怀疑——我会因为黄宝仪而出卖你吗？”
宋晏宁被他这莫名其妙地问题问得哭笑不得，赶紧摆手解释道：“我可没这个意思。我提前告诉你这件事，只是为了让你有个思想准备而已。”
上次回香江，她一眼就看出明启对黄宝仪的态度有些不同。
虽然他嘴硬不承认那是喜欢，但俩人之间总归还是产生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化学反应，谁也不知道这么继续发展下去，会不会变成更加深刻的喜欢或是爱意。
“明启，我知道自己这么说可能会有点自私和冷血。但是生意场上的事情一向如此，大家今天可以是和和气气的合作伙伴，明天就可能刀剑相向，各凭本事拼个你死我活。”
“我当然能看出来，你和宝仪之间的感情非常纯粹，是能够互相欣赏，互相理解的知音。”
“但是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我相信，比起自己的丈夫，宝仪会更愿意站在自己父亲那边。”
宋晏宁点到为止，没再继续深入下去。
没想到明启紧蹙的眉心却乍然松懈下来，像是松了口气。
“四姐你放心。我刚刚就说过了，我分得清孰轻孰重，也绝不会倒戈黄春林，让你的苦心全部白费。”
“至于我和宝仪——”
他顿了顿，有些苦涩地扯起嘴角，说：“若是真走到那一步，也是我对不起她。她怨我恨我也是应该的。”
宋晏宁没再说话，只是伸手拍了拍他宽阔的肩膀。
之后，俩人便默契的结束了这个有些沉重的话题。
一一
羊城市政府大院。
从办公楼里出来后，梁绍烨抱着外套，和走在自己身侧的几个中年男人低声交谈着之后的工作安排。
冯席安走在他们身后，因为心里装着事的缘故，没看清脚下的路，差点崴了一跤。
好在他身边的人眼疾手快扶了一把，这才没让他当众出洋相。
“梁副，下周的工作汇报我们就按您刚刚说的来。专项调查组也会在后天一早出发去宝安县工作，大约两周之后就能把报告递交上来。”
“好。”
男人微微颔首，“这件事要抓紧去办。除此之外，有关偷渡处罚的新政策也要尽快落实到位，之前关押着的偷渡者一律不许重罚，也不可以牵连到家属，清楚了吗？”
“清楚。”
那几个中年男人忙不迭地点头，问清楚其中的细节后，再不敢让梁副市长陪着他们加班，赶紧识趣地拎着公文包告辞。
等到院子里只剩下梁绍烨和冯席安，后者才犹豫地开口道：“梁副，有件事情我擅作主张，一直拖着没跟您说。”
“年前我接到医院的电话，说是宋晏棠的丈夫找到院长，说他堂姐——也就是宋晏宁同志，是您的朋友。想拜托医院给他岳母找个单人病房住下养病。”
“院长那边就派人打电话过来跟我核实情况。但您那天一直在和方部长开会，于是我干脆回绝了医院，就说您不认识，让医院不用管。”
“后来我一直想跟您说这件事的，但是总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去看梁绍烨脸上的神情。
好在男人看起来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问他这通电话是什么时候打进来的。
“年二十六的下午。”
男人又问：“医院有说他岳母是什么病吗？”
“没说。”
冯席安摇摇头，说：“应该也不严重。医院说他们只想要个单人间，其他的要求什么都没提。”
刚一出口，冯席安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单人间哪里算不上是过分的要求。
这年头去医院看病住院，有几个人能住上单人间？
“梁副，我知道自己不该把这件事一直拖着不告诉您，但我也有自己的考虑。”
“一来我是怕有人说您给朋友开特例，走后门。二来也怕宋晏宁同志根本不知道这回事，被他们有心利用。”
冯席安原本还想说——如果是宋晏棠亲自找的院长，也许他还会考虑把这件事立马转告给梁绍烨。
可偏偏出面的是她老公。
他又不知道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老公是真是假，哪里会用这种不足一提的小事去耽误梁绍烨的工作时间。
但说的越多，听起来越像是在给自己的失职找借口。
冯席安索性闭了嘴，安安静静地低着头，等着挨训。
没想到梁绍烨却说：“你考虑的很周全。”
冯席安内心：嗯？意思是不会骂我了吗？
没等他高兴两秒，男人又说：“但是下次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不能像这次一样足足拖了两周才让我知道。”
冯席安的心脏又提到了嗓子眼，战战兢兢问道：“那——我还要给医院打电话，让他们帮忙安排单人病房吗？”
梁绍烨摇摇头，说：“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得回去问一下再做决定。”
冯席安只能点点头，赶紧开车把人送回了家属院。
一路上他的内心都倍感煎熬，总觉得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可能会被宋晏宁记恨。
毕竟她和宋晏棠是真亲戚。
万一人家急着治病，被他给拖着耽误了病情，以后这账还得算到他头上来。
等他把车子开进家属院，好巧不巧，还正好迎面碰上了当事人。
“冯叔叔！”
宋梁安惊喜地朝他挥挥手，“新年快乐啊冯叔叔！你过年回家了吗？”
冯席安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弯下腰朝小人儿说：“新年好啊梁安，冯叔叔过年回家了，昨天刚刚坐车回羊城来。”
梁绍烨将他一举一动看在眼里，为了避免冯席安回去胡思乱想，干脆让他当着宋晏宁的面，又把刚刚说过得那件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