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晏宁的瞳孔猛地缩紧。
“陈佳钰？死了？”
对于这个顽皮且不服管教的外甥，宋晏宁虽没什么太多的感情，但是乍然听说他离世的消息，还是觉得有些恍惚。
明启长叹一声，说：“对，除夕那天出了意外，从楼上摔了下去。”
“从楼上摔了下去？”
宋晏宁觉得不可思议，“除夕晚上，他们应该都在爸的私宅。那栋房子只有两层，楼下又是厚厚的草坪，按理说不该直接摔死才对。”
明启说：“原本是摔不死的，没成想他掉下去的那片地上堆了很多杂物。陈佳钰的脑袋里刺进去一根五寸长的铁管，当场就没命了。”
“铁管？哪里来的铁管？”
“是置物架上的铁管，原本打算拆了拉出去处理，结果阴差阳错，害死了陈佳钰。”
惊讶过后，宋晏宁缓缓道：“那爸过年的时候，应该一直陪妈待在老宅吧。”
宋裴先最忌讳这些，偏偏又是在除夕夜闹出了命案。
死的还是他最疼爱的亲外孙。
明启点点头说：“除夕出事后，爸在医院待了一会儿就回老宅了。私宅现在也让人暂时封了起来，近一两年内应该不会再回去住。”
“我来之前，爸还在托人找师父做法事。不过我没多问，都是他和妈在操心这些事情。”
宋晏宁扯了扯嘴角，没想到宋裴先现在最关心的竟然是去私宅驱邪，而不是他亲外孙的后事。
唏嘘过后，她果断地终止了这个有些晦气的话题。
横竖死的也是二房那边的人，和他们姐弟俩没什么关系。
于是她开口问道：“妈身体还好吗？”
“好，好的不得了。”
明启无奈一笑，“有爸陪在她身边，她怎么可能不好。”
“过年这些天，妈每天还会出门陪爸到处走走。之前你和我磨破了嘴皮子都不管用，爸一回来住，她就乐意出门晒太阳，见朋友了。”
“连陈妈都说，爸可比妈吃的那些进口药管用的多，只要他陪在妈的身边，妈每天都气色红润，精神饱满，连说话的精气神都变得不一样。”
宋晏宁当然听出明启话里话外的抱怨。
她忍俊不禁，伸手揉了揉明启的脑袋，说：“你啊，这些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千万别让妈和爸听到，知道了吗？”
明启点了点头，嘟嘟囔囔抱怨道：“我是觉得妈把爸看得太重，等爸和二房那边好了，或是找了新的女人，她又要伤心难过。”
宋裴先的心思早就不在何婉怡身上，如今这个时候愿意回老宅来住，其实也是无处可去，只想找个能安心休息，不被邪祟侵扰的宁静之处。
等私宅那边的法事做完，估计他也不会再留在老宅，陪何婉仪消磨时间。
思索片刻，宋晏宁轻声道：“明启，这是爸和妈之间的因果，你我都干涉不了。”
“既然现在爸还能给妈带来快乐，索性就由着他们去吧。”
俩人正说着话，林太太远远的牵着林越走了过来，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和宋晏宁打声招呼。
林越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大人心思，他咧嘴一笑，挣脱林太太的手，一溜烟跑到了宋晏宁的面前。
“晏宁阿姨新年好！宋梁安在家吗？我给他带了新年礼物！”
原本林太太一家是打算年初二就回家属院这边来的。
但是今年过年，林家连着办了两场喜事，他们也就在老宅那边多待了几天，今天一早才刚刚赶回来。
宋晏宁笑着摸摸他的脑袋，说：“新年好啊林越。梁安和梁叔叔在家吃早饭呢，你要不去我家玩一会儿？正好把你的新年礼物给梁安。”
林太太赶紧上前扯过自家皮猴，说：“你先消停一天吧！咱们还得回家收拾屋子呢，明天你再去找梁安弟弟玩，行吗？”
她看着明启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就料到宋晏宁今天抽不开身，要招待这位上门来的客人。
这时候哪儿能让林越再去给人家添麻烦？
“啊——”
林越不情不愿地嘟起嘴，“可是这个弹弓是我好不容易做好的，我还想和宋梁安一块出去打弹弓玩儿呢。”
林太太只好转移他注意力：“你不是还给徐茜茜带了礼物吗？刚刚我还在路上遇到徐茜茜爸爸，说她现在和裴濯在一块儿踢毽子。”
“徐茜茜回来啦？！”
林越果然两眼放光，立马把宋梁安忘到了脑后。
“那我先去找徐茜茜了！晏宁阿姨再见！叔叔再见！”
说完，林越抱紧怀里的布袋子，拽着林太太争分夺秒地往家属院跑了过去。
见明启盯着林越的背影出神，宋晏宁笑笑说：“这是Andrew的朋友。我们刚搬来的时候，两个小孩儿还闹得水火不容。没想到一眨眼，也成了坚不可摧的革命友谊。”
“走吧，咱们也回家去，别在这里站着了。”
她刚要往前走，明启却伸手拉住了她。
“四姐——”
斟酌了半天，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梁绍烨。
“Andrew的爸爸也在家里，我就这么上去见他，没问题吗？”
宋晏宁看出他的顾虑，忙说：“瞧我这记性，前面忘了和你说这件事。今早我来接你，Andrew一个人在家里睡觉，我就拜托他去帮我看会儿孩子。 ”
“不过他一会儿还有工作，等我们回去，他就得走。你要是不想见他，我就先上楼，让他回自己家。”
明启赶紧摆摆手澄清道：“四姐，我没有不想见他。只要是你喜欢的人，我都会喜欢他们的。”
“但——”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问道：“你和他现在结婚了吗？我一会儿要直接叫他姐夫吗？”
姐夫这两个字带着满满的怨气，十足十从牙缝里咬出来的。
宋晏宁没有察觉，只是摇摇头，说：“还没结婚。明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有点复杂，等有机会我再坐下来跟你慢慢说，好吗？”
“好。”
明启忙不迭地点头，然后无声地松了口气，又恢复了往日的笑容。
这边俩人刚走进院子，趴在窗户边上望眼欲穿的宋梁安就看到了他们的身影。
他忙跳下沙发，跑去厨房汇报道：“爹地！妈咪回来啦！还有uncle！uncle提着好多好多的东西呢！”
梁绍烨还在洗碗，他擦了擦手，说：“那你去门口迎接妈妈和舅舅，爸爸在厨房帮他们热早餐，可以吗？”
“可以！”
宋梁安赶紧跑到镜子面前，快速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穿着的红色薄毛衣。
等宋晏宁开门进来，他已经乖乖站在门口，怀里还抱着两个饱满的沃柑。
“uncle新年好！欢迎uncle来羊城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