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肖锦月怨毒地瞪了宋晏宁一眼，她多想不管不顾地直接揭穿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那天晚上，她明明看到了梁绍烨嘴角残留的口红。
他们哪里是在谈租房子的事情，分明就是在办公室里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
但她不能这么做。
如果她说了实话，那么梁绍烨也会被连累。
过了一会儿，梁绍烨微微点了下头，说：“是的。宋同志那天来，我们只是简单聊了一下租房的事情。”
肖锦月神色一凝，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为什么。
为什么要帮她撒谎。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公安也就不再多问。他又转向宋晏宁，示意她跟着女公安一起去隔壁房间，接受搜身检查。
“公安同志。”宋晏宁抿唇笑笑，“事情闹得这么大，要是没从我身上搜出点什么，肖小姐是不是也应该当众给我道个歉？”
“我凭什么给你道歉？！”
“你冤枉我是敌特势力，又耽误了四位公安同志的工作时间，现在还让梁副一起接受调查。按理来说，你应该向我们所有人道歉，说声对不起。”
肖锦月刚要开口辩驳，但一想到梁绍烨对宋晏宁袒护的态度，她心里纵有千般不甘，也只能垂眸说了声对不起。
偏偏宋晏宁不是轻易能善罢甘休的人。
她仰起小巧精致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肖锦月：“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肖锦月从小就是被捧在手心里宠大的孩子，哪里受过这样大的委屈。
她咬紧下唇，努力克制住心里的怨气：“对不起，宋同志。今天闹出这样大的事情是我的不对，我不应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认定你是敌特，请你原谅我今天鲁莽的行为。”
谁料宋晏宁却道：“我不接受你的道歉，更不会原谅你今天的行为。”
肖锦月下意识反问道：“为什么？”
宋晏宁一针见血，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她那点见不得人的想法。
“你明知道敌特的罪名有多么严重，却还是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拨打电话，诬告我在梁副的办公室里窃取情报。”
“公安同志来了以后，你又一口咬定我偷了梁副的钱包，试图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到钱包上来。因为你心里清楚，我身上根本就搜不出任何窃取情报的罪证，对吗？”
一时间，屋内所有的视线全部转移到了肖锦月身上。
她强装镇定地开口辩解道：“宋同志，今天的确是我误会你在先，但你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把我想得这么不堪。我说过了，因为你身份敏感，所以我才会对你多留心一些。”
“身份敏感？”宋晏宁轻笑一声，“那这么说来，成老也身份敏感，我们所有的香江企业家都身份敏感，不是吗？”
她一搬出成老，肖锦月算是彻底变成了哑巴，再不敢多说一句。
谁不知道现在这样关键的节骨眼上，成老作为头一批的香江爱国商人，不仅积极响应国家政策，还无条件的投入金钱来支持国内经济的发展。
而且半年前，成老远赴京市开会，接见他的可全是最高级别的领导人物。
如果连他也算“身份敏感”，那么以后如何还能吸引香江的投资者前往内陆呢？
屋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四名公安也不敢再上前调解，生怕一不小心说错话，把自己给搭进去。
最后还是梁绍烨出面，让肖锦月给宋晏宁道歉认错。
“我道过歉了。”肖锦月委屈巴巴地望着梁绍烨，“是她不接受我的道歉，我刚刚已经说过对不起了。”
“对啊，你是给我道过歉了。”宋晏宁双臂交叠，振振有词道：“但刚刚大家也听到了，你能说出那些话，就说明你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而且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你对我们香江人都带了偏见，先入为主的认为我们都是敌对分子。”
“我……”
“而且你刚刚说——因为我身份敏感，所以平时会对我多留心一些。那么请问肖小姐，你对于身份敏感的界定是什么？难道我们所有从香江来的人都算身份敏感？还是说你仅仅只是想要针对我一个人而已？”
一旁的梁绍烨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这丫头还和五年前一样，牙尖嘴利的，一点不肯让自己吃亏。
肖锦月也被呛得说不出话来，她现在才算意识到，如果自己不能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道歉，对方根本就不会善罢甘休。
可肖锦月的自尊哪里允许她低声下气地朝宋晏宁道歉。
于是她踌躇片刻，还是嘴硬道：“你不要歪曲事实，今天的事情是我有错在先，但绝不像你说得那般严重。你这样逼我，难道还想让我给你下跪不成？”
这时候，人群里也开始变得躁动起来。
“这个宋同志也太咄咄逼人了吧。”
“就是啊，肖同志不是都道过歉了吗？她怎么还揪着人家不放呢。”
“你看肖同志多可怜啊，要是被她爸爸知道了，肯定要心疼死了。”
宋晏宁默默翻了个白眼。
合着被诬陷的不是他们，所以才能在这时候当所谓的理中客，站着说话不腰疼呗。
肖锦月见风向变动，连忙捂住脸哭哭啼啼起来：“宋同志，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今天的事的确是我有错在先，你要是还觉得不高兴，那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宋晏宁不想陪着她在这儿浪费时间演戏，她抬手看了下腕表上的时间，略带不耐烦地开口道：“肖同志，你是真听不懂我的话，还是理解能力低下，不明白我的意思？”
肖锦月抹眼泪的手顿了顿，她咬紧后槽牙，一字一句地问道：“宋同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刚刚浪费时间说了这么多，都是围绕着‘我要不要原谅你’的话题展开。虽然你确实向我道过歉了，但我也要在这儿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不是你道了歉，我就必须原谅你。而且今天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在香江，我有权力请律师来将你告上法庭，你也必须为自己不负责任的行为付出代价。”
“我在这里也向在场的各位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一定要将这个事情放大来问清楚。首先，我是香江人，我清楚自己的身份敏感，所以平时会更加小心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给大家添麻烦。”
“其次，我也理解大家对我们香江人带有戒备，害怕我们是来打探情报的敌对特务。但是请大家想一想，在战争开始前，我们明明就是密不可分的同胞，是最亲密的一家人。现在的这一切都是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不是我们或者你们所造成的。”
“我也知道，要想与大家坦诚相待是需要时间的，但是我真心希望大家能够信任我们。既然我们选择来到羊城，接下这个酒店项目，那么我们一定是打心眼里希望羊城越来越好，同时也希望我们的祖国发展得越来越好。”
宋晏宁这一番振奋人心的话语再次扭转了众人的看法，人群中不知是谁带头叫了声好，随后就是经久不衰的，热烈的掌声。
肖锦月半低着头，眼底凝着压抑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