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秘书吃完饭后在楼下散了会儿步，八点刚过，吕爱玲就扶着梁元武从楼上走了下来。
见二人脸色不虞，刘秘书连忙将车子开了过来，问二人是否回招待所休息。
“休息个屁，回京！”
吕爱玲本来还想开口劝梁元武在这休息一晚，但见他口气极差，也只能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路上梁元武没忍住骂道：“你说说这小兔崽子到底随谁？我说一句他顶一句，这天下所有道理都让他给说完了！”
“你消消气，绍烨也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 梁元武气得吹胡子瞪眼，“你瞧瞧他刚刚说的那些话，根本就没把我这个做老子的放在心上。”
吕爱玲一面给梁元武顺气，一面好声好气地劝道：“还不是你把话说的太重了，儿子一听你要断绝关系，可不得跟你顶撞两句。”
“那还是我做错了？我就是想吓唬吓唬他，还能真登报跟他断绝关系不成？”
“我知道，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梁元武的气这才稍微消了一些，但还是硬邦邦地开口道：“总之，这小子的事我是懒得再管了。从五年前开始他就跟着了魔一样，连去羊城这样大的事情也不和我们提前商量一下。”
吕爱玲叹气道：“他要是跟你提前说了，你哪儿还能放任他调过去。”
她倒是能理解梁绍烨为什么先斩后奏，只是免不了又得担心等他去了羊城以后要怎么办。
梁元武却浑不在意，只道：“让他去那儿也好，吃两年苦头也就明白老子把他调回京有多不容易了。”
说罢梁元武又想起个事来，虽然刚刚梁绍烨一再保证自己调去羊城不是为了宋晏棠，但保险起见，他得想个法子把宋晏棠从羊城调走。
最好让两个人永远见不着面。
一一
傍晚，贺行齐踩着吃饭的点按响了宋晏宁家的门铃。
宋梁安拉着宋晏宁一块来开门，他眼巴巴地看着贺行齐手里的袋子，期待贺行齐能从里面掏出给自己买的小礼物。
可惜袋子里装的都是给宋晏宁的东西。
“uncle偏心，只给妈咪买礼物。”
小朋友小嘴一撅，趿拉着拖鞋小跑着回到了餐厅，打算今晚都不和坏uncle说话。
宋晏宁朝贺行齐笑笑，道：“你别理他，老这样耍小性子可不行。”
贺行齐一边换鞋一边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宋晏宁，示意她拆开看看。
袋子拎着沉甸甸的，宋晏宁免不了先问一句里面装了什么。
“都是些小东西，今天买逛商场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买多了。”
宋晏宁调侃道：“看来贺三爷最近也不太忙，还有空闲去商场购物。”
果然如贺行齐所言，他买来的都是些日常用得到的小玩意儿。除了压在最下面的那条钻石项链，其余的都不是什么特别昂贵的东西。
宋晏宁拿起那条闪闪发光的钻石项链在贺行齐眼前晃了晃，她问：“怎么想起来送我这个？”
贺行齐道：“之前从一个英国佬手里买的，他说是祖上留下来的宝贝，我瞧着挺配你那条绿色的舞裙。”
宋晏宁在心里叹了口气，猜到贺行齐紧接着就要提起新年舞会的事情。
“既然送了你这条项链，不若你就在新年舞会当我女伴？”
贺行齐说的真诚，甚至还弯腰朝宋晏宁行了一套标准的绅士礼。
只是伸出去的手却迟迟没等到回应。
“行齐，新年舞会我大概赶不回来。而且世叔也替你挑了几位女伴，她们肯定比我跳得好。”
为了不把气氛闹得太僵，宋晏宁又紧跟着开玩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舞跳的极差，不论跟谁一起跳都是一团糟。到时候把你踩个人仰马翻，咱们俩都得跟着丢脸。”
贺行齐却逼问道：“阿宁，如果我说我只想和你一起跳呢？”
宋晏宁沉默片刻，低头将那条钻石项链收进盒子里，完璧归赵。
她说：“行齐，你知道答案的。”
男人握紧盛着首饰的礼盒，有些凄凉的笑了笑：“阿宁，你还是这样，从来不愿拿假话来哄一哄我。”
宋梁安在餐厅等了半晌，最后却只有宋晏宁一个人提着袋子走了进来。
他跳下椅子跑到宋晏宁身后看了看，然后抬头问道：“妈咪，uncle去哪里了？”
宋晏宁强打起精神来说：“uncle有点事情先回去了，今晚只有我们俩一起吃饭。”
晚餐过后，宋晏宁和宋梁安一块洗了个澡，母子二人换上干净的睡衣一块钻进了温暖的被窝。
宋梁安正是话多的年纪，得了空就会缠着宋晏宁天马行空的说个不停。
只是今晚，母子二人间的对话兜兜转转却又回到了贺行齐身上。
宋梁安情绪不高，好半晌才闷声问道：“妈咪，uncle以后是不是会变成我的爹地啊？”
宋晏宁有些语塞，但还是认认真真地解释道：”崽崽，uncle是妈咪的好朋友。他不会和妈咪结婚，也不会变成你的爹地。”
她原以为孩子兴致不高是因为害怕自己和贺行齐结婚，组建新的家庭。
可是在她解释完以后，宋梁安看起来也没有特别高兴。
宋晏宁察觉到不对劲，连忙捧着宋梁安的脑袋问道：“崽崽，为什么今晚突然问妈咪这个问题呀？还是说你想让uncle做你的爹地？”
小人儿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有些纠结地点了点头。
宋晏宁哭笑不得的看着他：“崽，你又摇头又点头，到底是希望uncle做你的爹地，还是不希望uncle做你的爹地啊？”
宋梁安不好意思地把头埋进被子里，好一会儿才嘟嘟囔囔地说道：”妈咪，我想要爹地，但是不想让uncle当我的爹地。”
妈咪给他买过很多的图画书，里面的小动物都有自己的爸爸。兔子爸爸会背着小兔子去很远的地方看烟花，鸭子爸爸会陪小鸭子一起游泳，棕熊爸爸也会给小熊带好吃的蜂蜜。
他也想和爸爸一起看烟花，学游泳，吃蜂蜜。
想到这些宋梁安不禁红了眼眶，紧接着一连串的泪珠就从眼睛里淌了出来。
“妈咪，小动物都有自己的爹地，为什么只有我没有爹地啊？”
小朋友的这句话惹得宋晏宁鼻子一酸，她强忍着眼泪去拿床头柜上放着的纸巾。
之前她还以为宋梁安不在乎自己有没有爸爸，没想到他只是闷在心里不说罢了。
“爹地……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但是妈咪相信，爹地一定也很爱你，他也很想和你一起看烟花，一起游泳，一起吃蜂蜜。”
小人儿红着眼睛问道：“妈咪，爹地是不是已经死掉了？”
宋晏宁怔了两秒，她问：“你怎么会觉得爹地死了呢？”
宋梁安抹了抹眼泪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因为妈咪之前说过，如果有人死掉了，那他就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刚刚妈咪也说了，爹地现在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嘛。”
说罢他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妈咪没关系的，我已经是大孩子了，你可以直接告诉我——爹地已经死掉了。”
宋晏宁若有所思地看着怀里的小人儿，她本来想顺着话头直接告诉宋梁安——没错，你爹地就是死了。
但是生死这样的事情随意说出口多少还是有些忌讳，最后宋晏宁还是放弃了撒谎的想法。
万一把人真的咒死了，她怕会遭报应。
于是宋晏宁认认真真地告诉宋梁安：“你爹地没有死，他真的住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小朋友还想再问问宋晏宁所说的很远很远的地方到底在哪里，但是困意上头，没一会儿就伴着宋晏宁温柔的歌声进入了梦乡。
远在西部的某人狠狠打了个喷嚏，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确认自己的体温还维持在正常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