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要告发皇后谋害皇嗣，为祸后宫，罪不容诛。”
一时景仁宫全场寂静。
胤禛坐在上首阴沉着脸，手上一颗颗数着十八子，不发一言。
被通知到景仁宫聚集的嫔妃纷纷低下头，如叶冰裳安陵容等心知肚明者蓄势待发，不明所以者恨不得当场消失。
一瞬过后，坐在胤禛身侧的皇后面露惊骇，怒拍桌椅站起身，指着祺贵人狠声道：“宫规森严，祺贵人不得信口雌黄！”
祺贵人目光炯炯对上皇后的视线，信誓旦旦：“嫔妾若有半句虚言，便叫五雷轰顶，永不超生！”
紫禁城上方的天空被乌云笼罩，太阳的光线被遮挡住，所见之地都是雾蒙蒙灰扑扑的，空气既潮湿又沉闷，黏腻得让人难受。
无端传来两声乌鸦的叫声，预示可能将有不祥之事发生。
“自臣妾入宫起，皇后娘娘便善待嫔妃，关心皇嗣，对臣妾也多有照顾，想来是祺贵人有什么误会。”叶冰裳声音婉转轻柔，看似为皇后说话，实则煽风点火。
安陵容神情紧张地看了皇后一眼，又双手捂住小腹，嘴唇张张合合不敢说话。
“贵妃娘娘，您可别被皇后给骗了，她私底下可没少跟嫔妾和安嫔说要想尽办法让您失宠呢，还给嫔妾和安嫔支了不少招，不过没成罢了。”
祺贵人郑地有声，毫不避讳。宫内又是一片寂静。
轰隆——
一声巨响，天空电闪雷鸣，偏蓝调的明亮光线透过窗户照射在众人脸上，形成明暗对比的阴影，同时将众人雷得外焦里嫩。
皇后呲目欲裂：“……”祺贵人不可以瞎说啊！
安陵容咬牙：“……”你发疯就发疯，拉我下水做什么。
齐妃激动地暗暗点头：皇后果然是这种人。
其余众嫔妃和在场宫人：“……”这事可以拿出来当面说吗！祺贵人到底是不是真傻啊！
哦，能大剌剌将这些话在皇上和这么多人面前说，只能说真傻。
受害人叶冰裳扶额，转瞬想到戏还没有唱完，赶忙做出难以置信的模样捂住唇，秋水眸中有伤心、失望、惊恐。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胤禛都没控制好表情，有一瞬间的呆若木鸡，看向祺贵人的目光染上杀意和怜悯。
胤禛：……开眼了，傻到这个份上的实在不多见。
见无人打破尬住的场面，胤禛咳嗽两声：“皇后和安嫔可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他声音平稳温和，眼神却不带一丝温度。
皇后自然不会承认：“皇上，臣妾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是祺贵人污蔑臣妾。”
又转过头看向祺贵人，“祺贵人，你空口白牙就说本宫谋害皇嗣，拿五雷轰顶这等做不得数的虚言起誓未免太过儿戏，你可知污蔑皇后是什么罪？”
赶紧闭嘴吧，你个蠢货。
叶冰裳和安陵容对视一眼，正当以为祺贵人的头脑不足以应付皇后的逼问之时，就见祺贵人食指中立并拢朝天——
“臣妾以瓜尔佳氏一族起誓，若有半句虚言，全族无后而终！”
瓜尔佳氏对你很不好吗？
叶冰裳真心真意地在心中发问，可惜祺贵人听不到，也不会回答她。
叶冰裳忧伤地看向胤禛：“皇上，祺贵人竟敢以家族起誓，想来所言便是有几分真的了，臣妾实在不知是哪里得罪了皇后娘娘。”
“贵妃不必为此伤心，朕深知你的为人，自不会被旁的所左右。”胤禛见叶冰裳难过，便安抚了几句，实在不以为然，不过是女儿家吃醋争宠的把戏罢了。
他现在又想知道祺贵人还能说出什么惊天言论，又怕祺贵人嘴上没把门，把凌云峰的事说出来。
就，很纠结。
皇后现在恨死了叶冰裳楚楚可怜的做派，更痛恨被祺贵人反咬，但又做贼心虚，担心剪秋下毒谋杀四阿哥的事真留下了证据。
故而微微侧头，和站在她身后的剪秋对视一眼，只见剪秋神色镇定地对她轻微摇摇头，心下恢复镇定。
正了正神色：“赌咒发誓之事岂可相信，在宫中不可怪力乱神，胡言乱语的宫规，你们忘了吗？”
“是啊，此事事关重大，祺贵人可有真凭实据？”敬妃试探着开口。
祺贵人对景泰小声说了一句：“去把那珠链呈上来。”
看清那条红玉珠链，皇后松了一口气。虚惊一场，还以为四阿哥的死因被发现了，一条项链根本算不得什么，是她高看祺贵人了。
祺贵人：“这条项链正是皇后娘娘当日赐给嫔妾的，说是外邦进贡的红玉，让嫔妾日日都带着，谁知这东西实则是害女子不孕的红麝香珠！”
祺贵人越说越委屈，看着皇后的目光全是怨恨，若不是皇后和胤禛离得太近，她可能就直接冲上去扯皇后头发了。
“皇后娘娘好毒的心肠，若非嫔妾发觉这珠链和贵妃娘娘送嫔妾的红玉手镯不一样，若非安嫔精通香料，嫔妾怕是带到死都不知道这是害人的东西！”
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和皇后安陵容身上，众所周知安陵容和祺贵人都是皇后一派的，竟然内部斗争至此？
安陵容：“……”
顶着皇后凶狠的目光，安陵容只能装作胆怯地缩了缩，不发一言。心中恼恨祺贵人不中用，一通操作没对皇后造成多少伤害，先全都误伤友军了。
“害女子不孕？”叶冰裳惊呼一声，帮祺贵人添了一把火，“臣妾曾听温太医说，当年曾在碎玉轩的桂花树下挖出一块麝香，那桂花树正是皇后娘娘派人送去的。”
安陵容声音极轻的补充道：“不止是桂花树下，碎玉轩的海棠花下也有，想来芳贵人正是因此流产的……”
边说边小心翼翼地偷瞄皇后的方向，察觉到皇后的视线看来便迅速地将头低得更低。
“人证物证确凿，皇后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祺贵人立马接口。
“皇上你若不信，大可请温太医前来问话，还有嫔妾的身子也已经被红麝香珠损害了，太医一验便知嫔妾有没有说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