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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这话说的。”她苦涩一笑,“算了,别说我的事了。我有件事一直未跟先生坦白,老是欠着先生的恩,心里也着实不得劲。”

“燕临回来了!”

她一开口,谢危脸色阴沉,“你们见过了?”

“对,上次我被刺杀,就是燕临救了我。”

“我不知道先生跟燕临到底什么关系,不过有件事我不想再瞒。”她踌躇一会儿,脸色挣扎犹豫。

“跟燕临有关?”谢危不由的问。

姜雪宁点点头,“跟勇毅侯一案有关。你还记得当初跟我们一起上京的马夫周寅之吗?”

“当初我们遇到山贼,他的身手不错,最后还是他找到我们。”谢危想了想,回忆起来。

“不知先生注意到没有?他现在是兴武卫千户,此人极善钻营。当时来到京都,他凭着父亲举荐进了兴武卫。后来不过四年时间,就爬到了百户一职。勇毅侯府出事之前一个月,他找到我说,想让我将他引荐给燕临。当初我手头没有办事的人,又考虑到他同我们一起进京,对我有救命之恩,所以我同意了。”

姜雪宁说到这里,见到谢危眼里隐隐泛出一丝血红,心里暗道不好。

“先生,我累了,您也先回去休息吧。”她本来以为只要不是大雪天,谢危的病就不会发作,此时却有几分不确定了。

“继续!”谢危命令,“娘娘,别让我生气,乖乖把话说完。”

他眼底猩红渐渐浓郁,像是积攒了血色乌云,随时可能降下雷霆震怒。

“谢危,这里是宫中,我是皇后,我让你回去。”完蛋了,这人真的要发疯了。

她后退一步,脑海中不期然的想起谢危当时杀公仪丞的剧情。“你冷静一点,万一被别人发现,你我都是死!”

“死,又有何惧?你怕吗?”谢危没被威胁到,反而上前一步逼近她。

他尚有理智,一把抓住姜雪宁的手,将他拉到一处隐秘的假山山洞。

“告诉我,你们都做了什么?”

他将姜雪宁困在双臂之间,低头俯视着她,“姜雪宁,继续!”

“我只是猜想,薛远为什么会得到燕家勾结平南王的证据?肯定有奸细!周寅之出现的时间太巧合了,碰巧他又是我举荐给燕临的,燕临对他一定不会防备。

最后一点,勇毅侯一案之后,他成了兴武卫千户。从百户升任千户,除非有过硬的关系,否则就是立下天大的功劳。什么样的功劳能让薛远给他千户之职?除非……”

“除非帮助薛远杀了勇毅侯!”谢危将姜雪宁未说出口的补充完整。

他的手从姜雪宁的脸颊滑落,掐在她的脖子上,“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燕临回来以后肯定要调查此事,周寅之阴险狡诈,原本与燕临称兄道弟,我不想燕临被骗第二次。”

她句句都在为燕临考虑,谢危眼底一沉。

“姜雪宁!”谢危拇指撑起她的下巴,“你该死!”让她仰视着自己。

“谢危,我很后悔自己识人不清,但对侯府绝无加害之心。周寅之所做之事也与我无关,就算冤有头债有主,也是我欠燕临的,先生为何如此生气?”

“闭嘴,该你聪明的时候,你糊涂。不该你聪明的时候,又偏偏……偏偏自作聪明!”

谢危低头咬在她唇瓣上,撒气似的泄愤,良久,他才松开。

喘息声在静谧的空间里流转,姜雪宁唇边有了血迹,火燎燎的痛。

“你到底要我怎么办?”谢危低吼。

姜雪宁推开他的手,“先生逾矩了!就算我跟沈玠产生嫌隙,也是我们两夫妻的事,还轮不到先生来插足。”

“这是你欠我的!”谢危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横在姜雪宁的脖颈上。

眼中疯意不减,“别动,你应该赎罪的,你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

“谢危,别发疯了,我说过我并非故意。”

“并非故意,就可以将勇毅侯府的血洗干净?你做梦!周寅之,我不会放过,你同样如此。”匕首插入姜雪宁耳旁的石缝当中,“欠债还钱,欠命债,就由你来还!”

“你是我的!”他眼神轻蔑俯视她,仿佛将她生死掌控。

“谢危,你醒醒,你离魂症犯了。刚才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别再一错再错!”

姜雪宁对一言不合就想犯病的谢危着实头疼,“我们离开众人视线太长时间,薛姝本来就想抓着我二人把柄,我们先出去好不好?”

“出去?让你跟沈玠继续夫妻情谊,姜雪宁,我就这么好骗,让你连敷衍也不愿意?!”

她俩说的是一回事吗?

姜雪宁把脖颈一侧的匕首拔下来,递给谢危,放在他手心,握住。

“不想放我走,就杀了我,你会吗?”

她个头稍矮,仰视谢危,却让谢危生出一种退却的感觉。

“你以为我不敢!”谢危想,如果真的能干脆利落的杀了她,是不是以后就不会患得患失。

“杀啊”她攥着他的手,将匕首对准身体,“谢危,你明知道我是无辜的,却还要将罪过安在我头上,不过是看我软弱可欺,无依无靠罢了。”

“你还敢说自己无辜?”谢危甩开她的手,将匕首移开,“周寅之这个祸患不是你给燕临带来的吗?”

“就算没有周寅之,还有赵,还有李!勇毅侯跟定国公本来就势若水火,恨不得将对方置之死地。”

姜雪宁看了一眼他手中匕首,眼波流转,继续说:“你谢危很清楚这一切,只不过无能的将他们的死怪在我头上。”

“如果你是真的男人,就不应该随意让自己陷入离魂症的状态。谢危,别让我看不起你!”

谢危踉跄后退一步,手捂住头,这个女人还真会捅他心窝子!

姜雪宁收拾好衣物,从容走出这里。

“姜雪宁,你真狠!”

沈玠最近实在头疼,每天批阅奏章都到半夜,他翻开一本,还没读完上奏的事情,他眼神开始发散了。

不行,他晃晃头,还没看完,不能睡。

“皇上,喝杯茶,醒醒神!”郑保给他递了一杯茶,又站在他后面给他揉揉肩膀。

沈玠这才清醒几分,看着外面漆黑夜色,无奈问:“几更天了?”

“回皇上,二更了!”

“二更?”这皇上的活真不是人能干的,他皇兄幼时身体也还可以,自从成了皇帝,一年比一年短命!

“整天这样熬,身体早晚要熬坏了!”姜雪宁提着个食盒从外面进来,她睡醒一觉了,还没见着沈玠,就知道他还没批完。

“雪宁!”沈玠眼睛立刻亮了,如果身后有尾巴,一定摇了起来。

“给你做了一碗鸡丝面,过来填填肚子。”她把东西摆到休息桌上,“每天睡不到两个时辰,再好的身子骨也经不起折腾,老了有你后悔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