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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渊来到当初结缘的祠庙,那里已然化作一片废墟,村民以为被神明抛弃降下天罚,于是陆续迁离了旧址。

他在原地伫立许久,随后化作一道剑光离开。

剑圣又顺着当年的行走路线,一路神识外放听着凡间琐碎,试图从那些只言片语中,提取微末线索和消息,结果依然毫无所获。

临近晏凌之的继任大典,他才折身返回青云剑派。

林宿音将二人隆重华服准备好,又和礼堂长老提早熟悉了流程。

万幸她只需要适时当个花瓶,更多繁琐规矩的步骤,还是落在在晏凌之身上。

秋寒玉和席文瑾也带着翡月过来凑热闹,照两人的意思是,大仙门掌权人都会前来观礼道贺。

更有林宿音作为二人好友,和女儿干娘的身份,他们自然是要到场,也当带着闺女长见识。

两个器灵不大适应这种场面,干脆全都躲回了霜降里。

晏凌之携林宿音登上钦天台,剑圣却捧着掌印有点走神,他的目光沉沉落在了,济世阁主身边的蒙面女子身上。

剑修倒还沉得住气恭敬跪着,下方人群响起窃窃私语。

阁主顺着剑圣目光扭头看向红刹:“认识?”

魅魔扯了扯唇传音回去:“该算露水姻缘?”

须发皆白的老者捋了把胡子:“玩儿挺花啊……他过来了。”

红刹未料自己就露一双眼睛,还能被他扫过一眼直接认出来。

那边晏凌之已经顺利接过,被当作烫手山芋抛来的掌印,不由同林宿音对视了一眼。

二人勉强走完剩下流程,青云剑派也正式更换权柄。

前任掌门却闪电般抓了一女修,当场消失在一堆宾客面前。

老阁主笑眯眯对众人拱手:“想必剑圣久未得见故人,心中激动该是去叙旧了。”

修士们这才作恍然大悟状,不住捧场接话原来如此。

林宿音忍不住心中好奇,给晏凌之传音问道:“那女修你以前见过没?”

对方一脸肃穆神态庄严,却背地给她传音回去:“从未,但师叔大概说过他情史。”

她这瓜田里的猹顿时就来了兴趣,瞬间眼神都亮了几分:“说来听听?”

“长辈私事,怎好妄议……”

林宿音悄悄勾下他掌心:“你我夫妻本为一体,剑圣既然能对你讲述,自然也不把我当外人,夫君就同我说说吧?我保证不传出去!”

新上任的晏掌门沉默几息,就把自家师叔卖了个底儿掉。

林宿音听完神色有些扭曲,语气微妙反问道:“所以你当初对我求娶的说辞,是因剑圣的前车之鉴,又被他提点过一番?”

晏凌之未料她竟联想到这层,当即瞳孔震颤难得气短。

“宿音,我……”

林宿音见他吓得额角都沁出冷汗,当即没忍住噗嗤一笑,众目睽睽下啄了一口他脸颊。

“我又不介意,瞧你这神情~哈哈哈……”

男人当即神情都有些僵硬,沉沉扫过众人打量的视线……

修士们不由纷纷移开目光,同身边之人尬笑尬聊,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林宿音再次凑到他耳边,小声娇嗔道:“晏掌门好凶呀……”

晏凌之薄唇紧抿再对宾客一拱手,揽着自家作乱的夫人飞快回到寝殿。

“夫人既然如此热情,为夫自然不可辜负。”

林宿音:“……”

完了,现在求饶还来得及吗?

……

红刹被谢渊拽到后山小亭,寻思他这激动的神情反应,该不是终于发现被哄骗了,想找自己算账吧?

两人都沉默好半晌,最终还是剑圣打破了寂静:“这些年,你去了哪里。”

红刹眉梢微挑,有些拿不准对方态度。

“浑浑噩噩过了几十年,之后侥幸摘下一灵草,被济世阁主换了去,条件便是帮我诊治。”

想到那八十一日的针灸,她不由摸摸脑袋打个寒颤,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银针了。

谢渊张了张嘴邀她坐下,而后斟上两杯酒。

“你既然是魅魔,当初又为何隐瞒生下孩子,将他送往合欢宗?”

“……你先立个誓,待我说完不许发火。”

谢渊目光沉沉看过去:“道心誓只余最后一次,你一人便要用去我两次?”

红刹捏着酒杯一脸摆烂:“那我就不招了,好不容易才捡回小命。”

“我此生都不可能对你生出杀意。”

“所以更得立誓啊,万一届时你忍不住了呢,反噬的不还是你自己。”

男人深吸口气饮尽杯中酒水,又做好了足够心理准备,这才肃容立下誓言。

红刹见他妥协至此,便也摘了面纱坦诚相待。

她的容貌还是一如既往,看着邪肆又艳丽惑人。

然而随着那张红唇缓缓吐露的真相,当即就让谢渊气怒交加,生生逼出一口老血。

魅魔止住话头心虚没一会儿,又扬起下巴虚张声势:“你这掌门也当了不少年头,怎么养气功夫还是不见长?”

谢渊擦去唇边血迹平复心绪:“你那一场戏,便让我困于执念到如今……”

红刹未料他竟那么久也没释怀,撇了撇嘴长叹口气。

“那你说我能怎么办,魔尊又对我提拔关照有加,你也不可能背弃师门。”

“偌大魔界,连个半魔也找不出吗!?”

“巧了这不是,当初盯着魔尊之位的杂碎可不少,好些半魔连同他们父母,都东躲西藏不敢浮出水面。”

“……孩子吃了不少苦,现在就认姬掌门一个。”

红刹捏着下巴沉思片刻:“看来掌门将他照顾的很好,我果然没有选错人。”

谢渊终于忍无可忍勃然怒斥:“红刹!既然不能对孩子负责到底,当初又为何执意将他生下!”

“你那么凶作甚?我本也想负责啊,谁又能料到后来那些变故……”

剑圣只觉脑仁胀痛胸口发闷:“我作为孩子生父,却自始至终被蒙在鼓里,前阵子才在师侄结契大典遇见他,容貌与你像了个九成九,其后我便找去修罗殿,他话里话外已然对双亲失望至极。”

“……我这不也刚恢复,那你说要怎么整?”

谢渊再次沉闷喝了一大口,孩子已经长到那么大了,中间横隔多年时间和照看陪伴。

不管生母还是生父,都在他的人生里缺席至今,没长歪都算姬不负教导有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