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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屋子内,香炉上空白烟袅袅。

谢香玉脚步虚浮,朝前走了两步,抬眸见到曼罗色纱幔下躺着一个人。

“陛下.......”

她轻声唤着,额头上流出细密的热汗,只觉得口干舌燥。

纱幔后的宁彦早就浑身瘫软倒地,听到帘外的声音,吃力地翻身坐去。

“你来了。”他轻声应着。

屋内的香气越发浓郁,伴随着窗外开满的海棠花,使得二人头脑越发胀痛。

宁彦扶着桌子晃晃悠悠起身,掀开纱幔。

谢香玉扶额抬头看向来人,只见跟前的人脸模糊一片,她闭上眼睛晃了晃头,再看去,只见那模糊的人一点点变成晟帝的容颜。

“陛下.......”她难以自持地轻声唤着。

宁彦用力晃了晃头,再抬头时,正见到瞿绾眉朝自己走来。

她笑盈盈地看着自己,脸上满是温柔。

“眉儿.......”他声音微颤,松开扶着桌子的手,大步走到她跟前,几乎是用尽全力将跟前之人抱在怀中。

谢香玉骨头一软,来不及听清来人的话,便瘫软在他的怀中:“陛下.......臣.......”

宁彦在阵阵香气中早已迷失理智,在他心里怀中之人就是瞿绾眉,他紧紧抱着她不松手:“眉儿,你心里还有我的对不对?”

谢香玉被温暖的怀抱惹得浑身难受,迷迷糊糊只听到他最后一句话,伸出修长白皙的右手轻轻抚到他的背上:“是啊,我心里一直有你,从小到大,我都想着要嫁给你。”

宁彦听罢,眼睛一红,手指轻颤地抚着怀中之人的头发:“过去是我错了,我不该那般对你,今后我们重新开始可好?”

“我会用尽余生好好待你。”

谢香玉点了点头,将脸颊枕在他的肩头,呼出温热的气息绕着他颈脖:“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

她笑着闭上眼,心中的欢喜险些要溢出,凌乱的头脑争先恐后地告诉她,原来陛下早就心仪她。

屋子里香炉上方的白烟越来越稀薄。

宁彦心中那股难灭的火烧到顶峰,缓缓松开怀中的妙人儿,捧住她娇嫩的脸颊,朝那他早就渴望许久的唇轻轻吻去。

谢香玉双手紧攥着他的衣襟,片刻缓缓松懈下来,用力拉拽他特地穿的那件月白长衫往下拉。

宁彦的眼睛红如血,这一刻他已经等了许久,再也控制不住,抱着谢香玉朝身后的床榻走去。

与此同时,海棠居外,瞿绾眉特地提前让丹烟将晟帝唤来。

瞿绾眉带着苏南婷在海棠居外的岔路口与晟帝和谢言芳等人撞见。

晟帝原本还在和身旁李家公子谈笑晏晏,见到自家阿姊,连忙小跑过来,笑道:“阿姊,你瞧,看孤得了什么好东西?”

他说着,将手中一枚玉簪拿出。

这枚玉簪通体翠绿,晶莹剔透,比过往那绿琉璃都还要翠亮,是块十分少有的翡翠。

料子少有也就罢了,玉簪是个做工十分精致的双头花瓶发簪。

花瓶大概也才指甲盖大小,里头是中空,折下花枝将其插在瓶中,玉簪摇身一变成花簪。

往日这种发簪只有一个瓶,这只发簪却有两个,可见其手艺的精湛。

瞿绾眉接在手中,仔细打量着,往日贵重的东西她见得多,对金银首饰并未太多兴致。

但今日这发簪的确让她十分喜爱,情不自禁露出和悦的笑。

晟帝见罢,转身朝身后的李二公子赞赏道:“还是云鹤慧眼识珠,寻的东西阿姊一眼就瞧中。”

李二公子作揖道:“臣也是有幸得到此物,能得公主殿下喜爱,是意料之外。”

瞿绾眉把玩着玉簪,抬头打量起这位李二公子。

李二公子是李丞相次子,名李云鹤,三年前殿试中拔得头筹,是当时京中众多女子追捧的状元郎。

现在在朝中翰林院当值。

与他大哥恃才而骄不同,他为人极其低调,除了上朝回府,几乎从不去任何酒臭之地。

就连参加百花宴也是头一次。

这次他跟着一众世家公子向晟帝献出玉簪,可谓是日从西出,极为罕见。

谢家大公子谢槐青,站在晟帝身后明显不悦。

如今朝中共有李王两大丞相,李丞相为右相,王丞相为左相。

现在王丞相年岁已高,莫约不出一年就要告老还乡。

晟帝和摄政王有意从更为年轻的后辈中选出一位有才之人,亲自培养出能接替左相之人。

过去李云鹤不追求名利,整日在翰林院中,也不醒目。

如今,他靠着一支发簪,就惹来陛下夸赞,引来不少人的。

瞿绾眉记得前世里,李云鹤和宁彦为同僚,后来晟帝和摄政王逝世,他带着李丞相一脉以一己之力抗衡晏王等人,最后落得一个撞死在朝堂的后果。

也算是一名忠臣。

她将折下身侧的海棠,插入玉簪中,再将其别在发髻间,就当是领下李二公子的这番好心。

殷红的海棠在她象牙发冠间栩栩盛开,让她那温和的面容多添了一丝妩媚。

一旁的世家公子们各个看得目瞪口呆。

晟帝嫌这些人烦,拉着瞿绾眉道:“阿姊,走,我们进屋歇息歇息。”

他话落之时,正巧看到瞿绾眉身旁的苏南婷。

方才心急,竟没有注意到阿姊身边有着这么一个丑丫头。

丑丫头还穿着一身极其怪异的裙子。

裙子上的花,还有些眼熟,像丁香,但是颜色有不对,是芫花?

他双眸微凝,深思着,目光总绕在她身上。

苏南婷的皮肤是糙了一些,但是真不丑。

圆圆的眼睛大而深邃,像一颗颗稀有的黑曜石,眼睑上的睫毛长且浓密,更显得几分异域风情。

有传言苏家祖辈有胡人血统,到了苏南婷这儿竟有反骨迹象。

她五官立体,同时眉宇间又饱含了一丝英气。

晟帝平日里看多了柔弱似骨的娇美人,所以才觉得有些丑。

瞿绾眉生怕他认出那绣花是丁香,将苏南婷护在身后,接过他的话道:“听说苏夫人早就替陛下备好茶,我们且进去瞧瞧。”

晟帝略收回目光,爽朗一笑:“好,我们去品品茶。”

陛下和公主的休息之所,自然不是所有人都能进。

那些想要拍马屁的世家公子被隔在院外,跟着一道进来的只有谢家大少爷和李家二少爷,以及陛下身旁的贴身侍从。

谢言芳身为公主表哥,本不至于被隔在门外,但是她也不想太过张扬,便和祁家少爷一同在院外等着,正巧也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欣赏这京城内独一份的海棠花。

苏夫人和谢夫人冯氏以及其他府邸的夫人们正巧也来到海棠居,她们不为了打搅公主和陛下,特地在他们所在的宅邸右侧的凉亭落座。

此刻,屋内的香炉已燃尽,随着风儿一吹,整个院子里的香气已消失殆尽。

瞿绾眉和晟帝在两位女使的带领下,缓缓朝里面走去。

与他们隔着一道走廊的房间内,原本兴致正浓的宁彦突然清醒,他一把擦点自己额前的汗,猛地看清身下之人。

只见是一脸红晕的谢香玉,吓得一哆嗦,连忙从床榻上翻滚下来,光滑的背后重重磕到地上,刮出一道红痕。

“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是你?”宁彦抱着衣服连忙朝后退去。

谢香玉的药效还没散,躺在榻上昏呼呼,坐起身朝他伸手道:“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宁彦大惊失色,急慌慌地拿着衣服往身上套:“谢二小姐,你认错人了。”

谢香玉见着自己到手的羔羊要跑,什么也不管不顾,从床榻上下来,搂住他的腰:“陛下,你不要丢下我.......”

宁彦用力将她推开:“谢二小姐,你当真是认错人了!”

谢香玉紧追不舍,又上前抱住他:“陛下,我是玉儿啊,不要走!”

“陛下!”

她的唤声越来越大,以至于屋外之人都能听到。

瞿绾眉和苏南婷听到声音,明显放缓脚步。

晟帝的耳朵也高高竖起:“是谁在唤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