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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夜来幽梦不还乡 > 第29章 而今才道都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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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自己借魔气重生到这世上 ,魂魄不全,又盲又哑,心智也不甚成熟,是姐姐把他捡回家,一直照顾他。在她的照顾下,自己的神智慢慢恢复,后来有一天,自己能看见了,自己将她的样子记在心里,再回来,她就不见了,她甚至没有等到他能看见的那一天。

他记得那天晚上她抱着他,她告诉她,以后这里就是自己的家,以后自己再也不是一个人了,他记得她的怀抱是暖的,是当初他唯一的光。

他忘记了再向前去轮回井,失了魂魄向她走去。

“阿迟不怕 ,祈安带着你回家,祈安现在可厉害了,肯定会保护好你的。”那是他这一世对他最好的人。

可是,阿迟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去接过他的手,无知无觉,就那么看着他,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为什么,连你也不要我了吗?“姐姐你在怪我吗?”

她不语。

她的死间接的加快了他成魔的速度。

她看着他,笑了,笑的那么美好,就如看见了阔别已久的家人。

可是他慌了,因为他看见那个人的身体在慢慢变成透明的,慢慢的,化为光亮,飘向远方。

“不要!”撕心裂肺的嘶吼着,为什么,为什么她也要离开我。

漫天花海,留下的不过是一个人的执念,如今,见他安好,那份执念便也就该散了。

消散的执念飘啊飘啊,流入了三途川。是了,那是执念凝成的河流,当执念散尽,就会归入其中。夙未罹没有任何的思考,他跳入三途川,在众多的执念中寻找。

······

终于在三途川底,光亮指引着他,寻找到了他的想要寻找的人,那光亮就那么钻进了那个人的身边,最后和她融在了一起。

怎么是她,为什么是她,如果是她的话,那从前自己的言语是多么可笑。

夙未罹见到了那个他日思夜想的人,他看见了,她就痴痴的坐在那里,不知望向何方。

“师父。”他想要靠近,可是他怕,怕她再一次离开。

那人似是感到了什么,看向了他所在的地方。

他看见了,她的唇齿轻动“阿罹。”

他顾不上那么多了,顾不得什么消失不消散了。

“走吧,我们回家。”

他向她跑去,牵起她的手。

这一次她没有躲开。

他就这么牵着她,就如同拾起遗失多年的珍宝。

不,不该是如同,那就是他的珍宝,是他求而不得的红尘人间。

他牵着她,她的往生,是模糊的,他与她共情,这是他第一次用尘霜的眼睛去看过往。

怎么可能,那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看起来那是当年下山历练时候的场景。

“阿罹,师父不会让你有事的,不会的,肯定不会的,你放心,师父会救你,一定会救你的。”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自己怎么没有一点印象?自己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仙尊,你已经不眠不休地为他输了整整七日的灵力了他连醒的迹象都没有,放弃吧。”那个声音顿了顿“让小罹走吧。”那个人是声音是···苍颜?

“他不会死的。”说着抬手对准了自己的眉心。就是硬生生将自己的元神逼出。

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疼痛,元神离体,再剥离,

慢慢的那段元神旁边凝聚出一抹白色的光团他将自己的一魄剥离出来。再往后元神归体。

那一小团元神飞入他的体内,庞大的仙泽一点一点的修复着个孩子的筋脉。

而后又飞出,本是打算回到体内的元神被挡了下来。

她拿出来了一条青色的发带,将那段元神融了进去,“阿颜,这发带,待他醒来便给他,并告诉他每日佩戴。”顿了顿又想起什么“这是我为他准备点生辰礼物,至于这里面有什么,不许告诉他。”

“阿颜,剥离魂魄的伤害太大,如今我也不得不闭关修养,这我不在的日子,麻烦你多加照顾他一下。”

那个时候,她没有舍弃他,他没有?怎么会?可是自己为什么不记得。

不对,她的头发是黑色的,可是,不是一直是银发?

来不及多想,眼前突然放出耀眼的白光,刺得他不得不闭上眼睛,再等他睁眼又是另一番场景。

看起来是承影的大殿。

尘霜蹙着眉坐在她的位置上,像是在思考些什么。只见她思考了很久很久,突然唤来了苍颜和宴无双。

“阿颜,你帮我个忙,你去告诉阿罹别怕,师父信他,无论如何。师父都会保他。”又怕他还是害怕,转而想亲自前去却又担心如今若是自己前去怕是引起门派众人非议,日后若是想要保住他便更难,一时不知如何能让他安心,低头望向自己的腰间,那是一枚玉环——和阿罹身上的玉佩是一对,这些年一直带在身上,用这个当做信物阿罹应当能安心些了吧,伸手解开挂于腰间的玉环,交到月明的手上“你把这个带上,一起交给阿罹。”

尘霜需要足够的时间去思考如何护住他,这是她有史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立下这条门规就是个错误,甚至没有转圜的余地。

可是一切都没有尘霜想象得那般顺利,一切都来得太过于突然,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猝不及防。

门中弟子似是觉得有尘霜在夙未罹并不敢造次,甚至连缚仙索都没有用上,只是将人关进塔里便没有再管他什么,却没想到他竟打伤了守塔弟子和前去看他的掌门和大长老逃了。

后面的事情,夙未罹都已经清楚的经历过,可是画面还在往下放着,他被迫观看这一痛彻心扉的过往。

他看见当年的他捏碎了金丹,打散魂魄,只求再无来世。

他看见了尘霜,她先是愣在那里,而后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向着他消散的地方跑去。

“啊!!!”那是怎样的痛彻心扉,尘霜再没有说出任何的话,只剩下了悲鸣。

夙未罹看着她,她那如墨染般的发丝正在慢慢变白,后来只剩满头雪白。

“这世间本就有神明仙人,仙人若是努力修习术法便有万年的寿数,神明与天地共生寿数无尽。而仙人的样貌会在他到达飞升之境时停留,若是不加干预,或者经历一些刻骨铭心的事情一生便是这般容貌。”

夙未罹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了他们的第一次交谈。

天边落下一青色发带,那是从前尘霜送给他的生辰礼物,是一个法器,即便是受损掉落也会再次回到自己身边,从前自己更是将他视若珍宝从不会离身,可是后来就不见了。

那飘落的发带,似是有意,缠上了尘霜的手腕。

“你怎么回来了?”

青带蹭着她的腕间,似是不舍,又好似在撒娇。

“你是为他而存在,他只要魂魄不灭,你的使命就没有完成。”

尘霜拿出一个泥偶,“送你走后,我将会忘记这件事,以后找到他,保护他的责任就交给你了。我赐你一个身体,你要用全部去保护他,直到他可以平安长大。”

夙未罹看见那个泥偶慢慢长出血肉。

“阿迟!!!”

青带上是尘霜的魂魄,阿迟就是尘霜。

怪不得,当年所有人都厌弃自己,阿迟会出现。

恍惚间他的耳畔突然有从前的声音。

“阿罹,他们不过是凡人,就算再恨,也不过将将百年的寿数,如今你也算过的安好,从前那般的仇恨就放下吧。”

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尘霜,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大言不惭的让我原谅?你知道他们这些人到底做了什么?那时我又聋又哑又盲,心智不过七岁,他们欺我,辱我,凌虐更是常态,你觉得他们是无辜?若是他们只是欺辱我,我倒是也不是不能放过他们,可是,他们害死了阿迟,我的阿迟,你有什么资格,替我的阿迟去原来?我的阿迟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他们害死了他,不要说这样算折磨,若不是怕他们死的太容易,我还有更残忍的。尘霜,你不要以为最近在我这块得了几分好颜色就忘记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了,否则…”

可是当时尘霜还在为他们那些凡人求情,自己一气之下干了什么?

他命人拿来了一整桶的碎瓷片,他让她跪在瓷片上面,只要她能坚持九天,他就答应放了他们。

后来就负气出了沉渊的大门。

原本以为尘霜可能坚持不了太久,她毕竟是凡人,不吃不喝他不信能坚持多久,可是他忘了,那是月华啊。

当他过去只觉得血腥味极重的时候他才发现不对。

尘霜手里捏着一片已经浸上厚厚的血渍的瓷片,她正拿着那瓷片划开血肉。

自己气急,将她从地上拽起来。

可是她甩开他的手,再一次重重的跪落下去。

可是场景还在继续,为什么还有?不是都结束了吗?

月坠崇明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月华?你怎么?”宴无双看见尘霜的样子,只觉得心头一惊,不过半日未见,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夙未罹看见远处的苍河月殇,慢慢漂浮起来,一道凌厉的剑气直冲宴无双和苍颜二人而去。她要杀了他们,她想要杀了他们。

“师兄小心。”千钧一发之际,苍颜注意到了月殇的不寻常,飞身上前挡在了一人一剑中间。

“你们不打算给我解释一下吗?”

连夙未罹这个局外人都能感觉到不对,那是多大的寒意啊,即便是他在以一个旁观者去看这个曾有他的过往,也觉得尘霜这句话是带上了多么大的杀意。

“怎么?有胆子去骗他,没胆子和我讲一讲你是怎么骗的他?”

“月华,夙未罹犯了门规,就该如此惩罚,难不成你要包庇他?”

“门规?你说的是承影的门规?可是承影的门规关我月坠崇明什么事情?夙未罹是我的徒弟,除了我,谁都没有资格处置他。昔日我顾忌当年的救命之恩,对你们承影多加庇佑,怎么?你们就觉得我是承影的人了?别忘了我从来都不是承影的一员,我只是答应了你们的师父,在你们还在的时候护住承影一脉的基业而已。”

“仙尊,今日之事,是我的主意,你若是真的要杀一个人给小梨陪葬,你杀我好了。”苍颜挡在宴无双的身前。

“不必在我面前演这一出,如今阿罹不在了,我也不再需要留在这里,我曾欠你们一条命,我护了承影七百年,而后我给你们一人一次求助的机会,我会一直在月坠崇明,直到两次机会用尽,我便会离开,再也不会回来。”尘霜不再复往日的平淡,一词一句尽是戾气。“那么现在,你们可以离开了。”

随着尘霜的挥袖,二人转眼已经出现在了月坠崇明之外。

“阿颜,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师兄,你有自己的苦衷,阿颜会陪着你的,等过些时候,仙尊气消了,阿颜再来找仙尊缓和缓和就好。”

“阿颜,谢谢你。”

夙未罹沉浸在那句“夙未罹是我的徒儿,除了我谁都不能处置他。”中久久不能醒来。

场景又一次的转换,将夙未罹拉到了另一处回忆。

尘霜在干什么?

她为什么要取眉心血?

那么珍贵的眉心血居然就那么随意滴在一个木头桩子上?

等等,那不是木头桩子,那是一个木雕人偶。

八十一天,日日夜夜被眉间血浇灌的人偶,终究是长出了血肉。

“被爱的事物会挣扎着长出血肉。”

“你的爱滋润着我每一寸皮肤鲜活每一滴血液。”

那个人偶,逐渐的变成了一个很熟悉的模样,那个人唤他“无恙。”

夙未罹看着那和他如出一辙的脸庞,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比如,她从来没有舍弃他,再比如,无恙就是他,他就是无恙。

那个名唤无恙的人偶,被尘霜用尽全部心血照料着,直到所有的木头化为骨血,直到他和人已经一般无二。

那个名唤无恙的人偶里面,住着自己的另一半残魂,所有那一天,自己杀了他的时候,无论是他还是她都没有反抗,因为只有这样,两个半魂才能再一次融在一起,重新变成那个叫夙未罹的少年。

当当年的谜团被一一解开,夙未罹并没有释然,他只觉得可笑,因为一些没有调查清楚的事情,只因为自己看见的东西,就愤然将她归于仇人一列,他用尽了所有的残忍的方法去折磨她,折辱她。去伤害着这世上最后一个还在爱着他的人。

他太相信自己的记忆,他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阿罹,我们作为仙人,有着无上的法力,所有的一切都要追根溯源,上苍给我我们法力,我们更应该去调查清所有的因果后再行判断恩怨对错。”

从前尘霜的教诲再一次出现,他恍惚间只觉得自己的记忆缺失了很多很多。

“永别了,阿罹。”身旁的那道残魂开口,是她的声音。

不知何时,他们已经回到了现实。

“不要!!!”他看见了,那道残魂在变弱,慢慢的变透明,化为点点星光,围绕在他周身。

他听见了,她在和他道别“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阿罹。”

一切都让他觉得他是个笑话。

他恍惚间及想起尘霜离开前的最后一年。

他一气之下,将她关在了一个纯金打造的鸟笼之中,笼中只有一张床。

“你却是没有什么用处了,除了能让我发泄以外,也就只剩下你血液有点用处了。你神明的血脉可以让我的阿迟活过来,既然如此,你就日日割血肉给我的阿迟,让她复生好了。”

尘霜没有反抗,她只是看着他,就那么看着他。

后来自己去平乱,很长时间不在沉渊,便潜人去每日取血。

当他回去已经是半年后。

那是他隔着门都能闻到的血腥味。

当他推开门,看见的是仰面躺在床上的尘霜,目光空洞,不知道望向何方。

那是多么浓郁的死气啊。

“今日怎么来的这样早?”尘霜拿起床边的匕首,划开血肉“你来的太早了,我还没准备好,很快的,我这次割的深,不会耽误你的。”

尘霜,你为什么不恨我呢?

师父,为什么,从来都是我对不起你,为什么你不恨我?为什么?

师父,阿罹错了,真的知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