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4月25日，周二，雨
7：30我跟蓝洁简单地吃了个晚饭，就来到今晚的作战室：一间行政套房，里边是卧室，外面有一个休息办公区，沙发、茶几、办公桌一应俱全。挤一挤，7、8个人一起谈事、办公没问题。
办事处的人也准时到来，一共四人，两男两女，都挺年轻的，应该出学校出来没有几年，最多不会超过30岁。这么个搭配法，也不知道肖刚是怎么想的，再过一年会不会多出两个小人出来。
蓝洁的执行力和组织能力还真不错。这么短的时间，就把公司1008人组织了起来，虽然不是全部人员。也不知道蓝洁给她们画了多大的饼，撒了多少银子出去，这其中是不是也有我一份，等会有时间问问，该我的不能少，哪怕是一个铜子。
这1008人蓝洁按我的要求分成了Abcd四组，并组建了一个企业微信群，以方便沟通和指挥。
“强调一下纪律：今晚上你们四个，包括Rose，只要听令得行事即可，不要问为什么。事后，如果你们有兴趣，还有不明白的我可以交流。”
“Rose，今晚所有的指令，出我口，入你手，全部都以你的名义发出去。我的存在只限于在座的6人知道，不许对外人透露。”
“为什么？”蓝洁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刚说过，不要问为什么！Rose，现在你在群里发布第一条指令：今晚群里的所有沟通事项只能用语音，不能出现字符，截图之类的，包括你自己下的指令。”
“第二条：今晚玛丽的直播视频全程录制，It部分负责。为了避免出现意外，分两组，同时录制两份。”
“第三条：所有人，未经同意，不得私自将今天的事情发到微信、抖音、头条之类的自媒体上。如果违反第三条，立即开除。”
“Rose，你先用语音把这三条指令发出去。”
“你们查查marie（玛丽）的各种自媒体账号，看看有没有动态更新。”
“我看过了，下午在头条上发布了一个微头条，晒了几张美食照片和几张自拍照。内容是：今天有一个好帅的大哥哥在希尔顿请我吃海鲜，超级好吃。澳洲龙虾有三斤重！还海参、木瓜燕窝等。大哥哥有点坏，故意点木瓜，是嫌人家不够大吗？”一个带眼镜的男同事抢着回答。
“抖音上也发了一个视频。穿着旗袍，开叉很高，露着小腿，没有看到红印。抱着琵琶，唱了一首《秦淮景》，没有提我们产品的事。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录制的。”
“意料之中，看来今天上午会面效果不错。”说完看了蓝洁一眼，蓝洁正对着手机发指令，根本就没理我。
8：00玛丽在直播间准时开播。
8：05公司1008人先后全部进入玛丽的直播间潜伏起来。
玛丽今天穿着一身汉服出现在直播间，出场就惊艳。一头长发被高高盘了起来，前面左右对称两个蝴蝶发夹把头发固定住，脑后用一根碧玉发簪挽着，发簪一头垂着一朵珠花来回摆动。
脸上的妆看不太清楚，反正都是美颜效果，光滑雪白一片。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双红唇。唇型轮廓画得非常精致整齐，上唇是两个倒置的对勾弧线平滑分开；下唇微微下翻，呈半月型。双唇微合，中间一条笔直的缝隙可以看到里面雪白的牙齿。不知道是手机美颜的效果还是脸上涂的粉白，鲜红的嘴唇镶嵌在整张脸上，特别的显目。
一身墨绿色的纱衣上印着几朵荷花，轻轻地披在身上。白色的束胸把原本饱满挺拔的双峰束得更加耸立，两边各露出一个半球。脖子上挂着一串黄金项链，项坠是一颗玉质佛像，正好落在沟渠口。这一刻，我已经决定信佛了。不，最好化身为佛，去探探那条深不见底的沟渠是不是地狱的入口。即使是，那也认了。
如果Alice在，一定会跟我讨论一下这个胸是真是假。今天第一眼看到玛丽后，这个问题就一直存在我的脑海。我又看了一眼蓝洁，算了，如果这个时候我问这个问题，估计她会直接把手机摔在我脸上。
“这么大，这么挺，假的吧？”上海办事处的一名女生帮我把问题问了出来。蓝洁瞪了她一眼，又瞥了我一眼。弄得这个女生有点不好意思地把头埋在手机里，不敢再吭声。
看我干嘛？又不是我想知道。再说，胸小又不是你的错，我也没嫌弃，你不用自卑的。
“严肃点，准备开战了。”
玛丽开场先唱了一首程响的《可能》。口型对得不错，动作也还算优美。最重要的是，一首歌4分钟左右的时间，弯了7次身，对嘴唇来了7次特写，同时也让观众自上而下的探测了7次沟渠的深度。
唱完后，就开始“哥哥”、“亲亲”的跟粉丝打招呼。
“美女，今天你的嘴唇好性感哟。”
“是吗？哥哥喜不喜欢？”
“太喜欢，能让哥哥亲一口就好了。”
“讨厌，想要人家的初吻。”
“今夜的初吻吧？”
“美女，口红哪里买的？看起来效果很不错哦。”
“不是买的，是今天一个大哥哥送我的。”说着，就从桌上拿起一支口红，不无得意地在手上翻来覆去的把玩着。
“香奈儿100周年纪念版，这个是全球限量发售的哦，一共才9999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说着，把口红举到镜头前，来了一个特写，足足用了15秒。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那大哥哥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对我可好了。”
“你那哥哥是不是一个亿万富翁呀？送你这么贵的口红？”
“我看不见得，也许是个当官的。民脂民膏。”
“说不定是黑社会，抢来的。”
“我猜是大叔或都是糟老头子，专门买来骗小女孩的。”
......（一堆乱七八糟的刷屏）
“你们胡说些什么呀，我那大哥哥是做大生意的，年轻有为，长得又高又帅，连王思聪都是他表弟。”
“吹牛，美女你可别被人骗了。王思聪只有我一个哥。”
“美女，我就是王思陪，这么快就忘了？”
“美女，你那腿好了吗？给哥哥看看呗。雪白雪白的大长腿，藏起来太可惜了。”
“想看吗？”
“想死了，快点让哥哥看看，哥哥可心疼你了，几天都没睡好觉。”
“谢谢哥哥。看，人家早好了。”手机屏幕上立刻出现了一条大白腿。
“哇，好白哟。”
“别急的盖上呀，我都没看清楚，昨天那个红印呢？”
“消掉了，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出来。”
“再拉上去一点，那让哥哥仔细看看。”
“我记得是在腿上，再上点。”
“不是大腿根吗，或者是胸口，美女你是不是弄错位置了？”
“讨厌，就想吃豆腐。”
......（一堆乱七八糟的刷屏）
“别让他们这么扯下去了。你们两个用不同的方式问她，为什么消得这么快，是不是假的，根本就没受伤。”我对那两个男同事发出今晚开播以来的第一道作战指令。
“美女，你的伤是不是假的？”
“就是，烫伤怎么会好得这么快，肯定是假的。”
“用笔画的吧？”
“是不是就用嘴用的口红画，我颜色都差不多。”
......（一堆乱七八糟的刷屏）
我们的人才说两句，后面就有冒一堆起哄的。
“怎么会是假的呢？警察都验过伤了。有验伤证明，就是比较轻，一点点烫伤，皮肤发红，用过药后，慢慢消下去了。”
“继续追问，不是说产品有问题吗？会突然出现高温，烧伤皮肤，烧伤哪有这么容易好？”话题挑起来，就不能停！
......（一堆乱七八糟的刷屏）
“不是产品问题。开始不知道，又疼又红，人家好怕怕。警察哥哥当时就带我去医院，医生看都看过了，有病历证明。”
“这几天我也弄清楚了，脱毛仪工作时正常就有四五十度，比我们洗澡的温度高那一点点。只要不长时间按在一个地方，是没问题的。产品说明书上写的很清楚，是我之前没好好看。”
“真的假的？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
“病历也可以做假。”
“美女，是不是伤的位置转移了？啥时候洗澡，直播一场让大家帮你全身检查一遍。。”
“美女，你转变得也太快吧，是不是有人威胁人你？跟哥说，哥帮你灭了他们。”
......（一堆乱七八糟的刷屏）
“继续追问，你们两个，一个朝着是不是收了供应商的钱追下去，一个朝着是不是造假骗流量骗钱追下去，可以骂人。”
......（一堆乱七八糟的刷屏）
“你们想干吗？这样逼我妹子？妹子这么一个可人儿，都说得很清楚了，伤是真伤，好也是真好了。你们怎么就这么污呢？”
“就是，难道非得留下疤痕才算？你们是良心大大地坏了”
“我看就是演戏，一定是跟商家合伙起来制造噱头。先用苦肉计，然后再玩反转游戏。这类事多了去了。”
“良心不痛吗？”
......（一堆乱七八糟的刷屏）
随着直播的进行，直播间里的人越来越多，有人说玛丽跟商家合伙在演戏，也有人说是产品真有问题，玛丽受到威胁才这么说的，也有人说玛丽就是在编故事，骗同情，骗流量。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当然，也有人在帮玛丽说话。认为玛丽是受害者，只是在实事求是的说事情；也有人说到玛丽这么美丽又善良，一定不会骗人。开始是被吓住了，哪个女生被突然烫一下都会是这个反应。现在知道真相了就说出来，不像其它一些主播，满嘴谎言没有一句实话，天天都在编故事骗同情，骗流量。
整体上，支持玛丽的人少，说玛丽出尔反尔、骗钱骗流量的人多。
“你们两个上，用现身说法的方式，证明玛丽说的产品工作温度、使用方法、脱毛效果是真的。”我对另外两个女同事说。
这时候直播间里的人还不是很多，大部分在静静地看着没有发言。有这两位女同事的加入，稍稍把支持玛丽一方的力量扳回了一点。
“让A组的开始行动，站在踩玛丽的那边，指责她，骂她，骂狠一点都没关系，最好激起群愤。”我对蓝洁下了开播以来的第一道指令。
有了A组这100人的加入，直播瞬时热闹起来，刷屏的速度一下子快了好几倍。这帮人，平时在办公室里温文尔雅，上网披上马夹后，骂人一个比一个凶，一个比一个难听。大概有20来个玛丽的铁粉忍不住了，纷纷下场对骂起来。20 VS 100显然不是对手，明显落于下风。
玛丽拼命地辩解，最后都被骂哭了，梨花带雨的样子，我见犹怜。
玛丽的眼泪没有白流，又有十几个站出来帮玛丽说话，但人数还是不成比例。直播间里的人越来越多，都快过万了。偶尔有吃瓜群众出来说几句，骂的，帮的，插科打诨的，什么都有。总体是骂多，帮少。
“玛丽也挺可怜的？”现场的一个男同事有点不忍。
“怎么，怜香惜玉呀？别忘记了，骂玛丽的人中也有你。快点，不要停，继续骂。”
说完，我又对现场两个女生说。
“你们两个也不要停，盯着他们两个骂。对，就这样，你们四个对骂好了！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给你们一个合法开骂的机会，抓点紧。”
蓝洁闻言，不可思议地瞟了我一眼，看我没有反应又收了回去。
“Rose ，让b组出来，站在玛丽一边，现身说法也好，纯粹帮腔也好，开口对骂也好，把反方的势头压一压。”给蓝洁下了第二道指令。
b组有200人，b组的加入，直播间里就更热闹了，越来越多的人往这边围观过来，越来越多的人下场起哄，根本分清楚哪是哪，手机的刷屏根本来不及细看，一闪就跳过去。
总体来说，局面开始呈现五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