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聿錾将车窗降下，留了半指宽的窗缝。
这边温度适宜，天气凉爽，但是恰巧这两天下雨多，空气中弥散着泥土树叶的气味。
他抬起手按压了下眉骨。
刚才没少喝酒，敬他的人不少，他难得来者不拒，此时车内也飘着淡淡的烟酒味。如果许世之书在身边，肯定要皱眉。
现在凉风习习浅浅吹进车内，解了烦闷，也吹散了一车酒气。
“向总，要不要吃一粒？”向聿錾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一如既往地沉静，也看不出他哪里不舒服。
“不用。”向聿錾没睁眼，手从眉眼间放下来。“订机票了？”
“订了。最早的航班。我们去酒店稍作休息，您这两天太累了。”怪他们不中用，这个项目本来已经拿下，竟然被人中间插了一脚。
为了按照原计划顺利拿下，他们费了不少工夫。
他不明白老板为何在这个项目上较劲。不像平时的风格。
“有疑问？”仿佛看到助理的欲言又止。
“赔本的生意他为何同意做？”
“接下订单，他虽然亏损了5000万美金，但经营活动净现金流却增加了3000万美金，从赚钱的角度看，它还是赚钱不赔钱的。”
“这个您之前跟我说过。赔本的买卖有人做。但为何我们要做？”
“介入这个领域，熟悉市场，培养队伍。”很简单，他几乎不算赔钱，但进入了这个市场。
这也是老爷子一直阻碍他进入的领域。拿家当来承受风险换取收益，交税和保就业。
我们经常说资本家是剥削劳动人民，扶贫式生产根本不是剥削，反过来是创造了就业机会。他致力于做个良心企业家。企业家精神与经济兴衰呈正相关关系。
向聿錾将更多的利润用于再投资，将“新增净资产\/利润”这个指标一直维持在每年持续增长的比率。
这样的企业家越多，国家经济形势就越好，但像他这样的企业家太少了。很多为了眼前利益，抽身保底，坐享其成，当他的大股东，固步自封，都不再进行投资。
明志义之所以跟着这样的老板，完全是被他的个人魅力所吸引。这个说法有点像是小迷弟。
向聿錾不仅有经济头脑，还是个良心企业家。
当他得知向聿錾在这之前是军人时，对他的敬仰更是滔滔不绝。老板做事很多时候他是不明白的，但不妨碍他盲目崇拜他，信任他。
一个对国家忠诚，对企业负责的老板，什么时候都让人安心。
明志义不再问。向聿錾也不再解释。
此时，他的思绪已经飘到了那天夜里的画面。光想想，身体就不由得燥热难耐。
“让你拿的东西呢？”
明志义双手奉上老板花几千万设计买的发簪。这个发簪看起来简单，但它不仅昂贵，而且很有创意。
这本是几经周折得到的一块陨石，它算得上是宝石之王，是陨石在运动过程中跟钻石以及夜明珠三者结合而成。相当稀有，据说全世界只有两颗，一颗在美国博物馆，另一颗在中国。
它在白天光线照射下，会因为内部的钻石成分出现闪烁光芒，而到了晚上，便会在内部的夜明珠作用下，出现绿色的亮光。
单看夜明珠和钻石都是顶级宝物，而结合钻石和夜明珠的陨石更是难得一见，相当珍贵，价值人民币近一亿。
他让世界着名的设计师做成了发簪。整个设计简洁大气，没有过多的装饰品，但雕刻艺术精湛，上面飞腾着一只古凤凰，眼睛用粉钻镶嵌。
之前因为向聿錾看到许世之书经常用笔盘发，不管是家里还是医院，他见过好多次，所以在情人节这天想要送她这个礼物。
向聿錾离开两天就像是离开了两年，迫不及待想见到她。
“私人飞机还回来了吗？”之前将飞机借给了祁昰。
“刚收到消息，已经待机。”向聿錾很满意，不用多等2个小时了。
飞机降落在私人机场。
“直接去医院。”许世之书今天不用值班。
“给我的？”
“不然呢？”向聿錾笑她。
“那可未必。你不是还有个娇贵的大嫂吗？”
“都说是大嫂了，能有自己媳妇娇贵？”
“这个说不准。以往的经历告诉我，自作多情多悲催。”
“晚上你会后悔的。”向聿錾眯着眼像只狡黠的狐狸。
怪自己多想了？这男人真是怪会诱惑人的。
“几点下班？”
“我今晚还要照顾个病人。谁让你没有提前说回来，我好换个班。”
“跟别人换班。”不容置疑，态度强硬。
“我试试吧。不一定能行。”许世之书没有反对。
转身往大门口走，走了二十米正好碰到出去吃饭刚回来的徐涛。
三言两语讲完，徐涛往向聿錾这个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点点头。
许世之书眉眼含笑，跑回来。“走吧。”
急切地都没有顾上回去放衣服，边脱大白褂边往停车场走。
“为何送我发簪？”她不经常用这东西。
他喜欢的白月光有一头乌黑的长发，自己也鬼使神差地留了长发。
医生工作忙碌，经常进手术室，虽然麻烦点，也没有剪短。
她头发多，上学时剪过一次短发，结果睡一觉起来就成爆炸头了。所以，短发也很难打理，还需要经常去理发店修剪。还是长发方便点。
医生们胸前常年挂着笔，一旦遇到紧急情况，需要给病人做检查或心肺复苏，长发碍事的话就直接用笔来盘发，方便快捷，比皮筋好用。
向聿錾给他个发簪，给她都整不会了。
“仔细看，这是只医生常用的两色笔，只是设计成了发簪的样式。”
“还真是呢。太有创意了。我很喜欢。”数完就三下五除二盘了个简单又慵懒的发髻，优雅又知性。
好看的天鹅颈露出来，就像是只骄傲的白天鹅。
“这个不贵吧？”
“不贵。”
“那就好。太贵的话，我怕经常带着会弄丢。”说完，摇了摇脖颈，“好看吗？”
“好看。”发簪散发出嘤嘤冷光，绿色温润，承载着几亿光年的经历。
明志义在不远处偷听，这可是上亿的发簪啊！能不好看吗？
“向先生，你的眼光不错呀。”
“还行。”就是总共让设计师出了三十稿而已。
也许是心情好，许世之书难得跟他说起了这两天的工作经历：
54岁的大学教授，因讲课时头部摔伤入院，发现肿瘤，进行了“脑膜瘤切除十去骨片减压术”，无出血操作下摘除了肿瘤，目前在IcU恢复中。
26岁的硕士研究生，打篮球时头部摔伤，颅骨粉粹骨折并凹陷，进行了“双侧硬膜外血肿清除十去骨片减压十颅骨整复术”，术后复查无继发损害。
92岁的老大爷，“小脑出血并破入脑室”，保守治疗效果不好，进行了“脑室外引流术”，现在患者神志清醒，真是……
“我是不是太吵了？”毕竟跟门外汉讲一些专业知识，确实很枯燥。
“没有，可以多讲讲。”两人一路聊了很多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真的不无聊吗？”到家时，许世之书再次确认。他看起听得很认真。
“不无聊。让我知道了你工作的惊心动魄，比我在谈判桌上可激烈多了。”
一个项目掌握了很多人的饭碗，一个手术牵动着一个家庭，主宰着别人的生死。他们角色都很重要，肩负着别人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