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各种仪器滴答运作的声音，整个实验室一片寂静，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刚刚斗雪的道歉青空并未接受，却也没有拒绝，而是一直保持着沉默，诡异的氛围一直持续到音律的检测全面结束。
恢复成巴掌大小的音律，直接飞到了斗雪头顶、原地趴下。
就在斗雪思考是不是要主动转移话题时，青空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他问斗雪，“你见过末世吗？”
“？？？”斗雪一头雾水，小心翼翼的确认，“你说的是指...世界毁灭那种末世？”
“对！”青空双手离开键盘，摘下了自己一直戴着的黑框眼镜，整个人慵懒的瘫在办公椅中。
斗雪这才第一次看清青空的长相，黑发黑眸、五官清秀，是典型的亚洲长相。
电脑显示屏的蓝光投射在他身上，给他笼罩上一层冰冷的疏离感，与他平日里那种有些疯癫的‘科研狂魔’形象相去甚远。
“时政找到我之前，我刚刚研制出能拯救世界的疫苗。”青空轻笑一声，“那群蠢货肯定会将我奉若神明，不过...”
“不过？”看着青空嘲讽的笑容，斗雪心里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不过，那个世界之所以会陷入混乱，直至差点毁灭...最初的起因也是我。”青空语气稀松平常，仿佛喝白开水一样自然，“我研制出能让人类变异、丧失理智的病毒，抱着做个实验的想法，给各个国家投放了病原体。”
“当然我也同时投放了一些能让人类变得更强、获得异能的病毒。”
青空手中把玩着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的‘蓝水晶’，自豪的介绍着自己曾经的战果，“有些独善其身，不闻窗外事；有些人利用这些异能自立为王，试图建立曾经的‘君王统治’；更多的是苦苦挣扎的普通人...末世之下，道德秩序是最容易崩坏的。”
“一场盛大且迅速的‘达尔文进化论”实验，是我梦寐以求的。”
“那...青空哥为什么会研制疫苗呢？”
总不能是为了玩吧？当然斗雪不敢说出口，面前这位可是真‘灭世大魔王’级别的人物。
当然，青空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继续讲述着，“病毒研制是基于人体实验的，我最满意的实验对象是一个因伤退休的雇佣军，名字...我忘记了，反正我给他编号001。”
“你要知道的，我那是一个很正常的世界，可没有你们这些奇奇怪怪的人类、妖怪什么的，特种兵的身体素质算是最顶级的级别了。”
“初代病毒不强，却也是最容易让人体崩溃的，他是第一批实验体中唯一活下来的人，最初我以为只是意外，结果这家伙在每一次实验中都活了下来。”
瞥到斗雪同情而怜悯的眼神，青空不爽的皱了皱眉。
“你那是什么眼神，这些实验体可是自愿的！”青空特意加重了‘自愿’两个字，“001的话，是因为他弟弟急需治病用钱，但他没有钱、就卖身给我了。”
“我帮他治好了他弟弟，他不仅自愿还很感谢我呢。”
“一次次实验后，001越来越强，也逐渐恢复了神志。”随后青空又撇了撇嘴，“就算如此，他也只是我的一条狗罢了。”
“...”斗雪算是看出来了，青空全然一副要将自己的过去说清楚的架势，于是体贴的帮他倒了一杯水，免得他说的口干舌燥。
“为了亲眼观察、收集实验数据，我带着001从m国启程、奔赴全球各国，有001震慑旅途倒是很顺利。”
“最后一站是Z国，一个与其他国家完全不一样的地方。”提及此处，青空眼神变得很复杂，“虽然环境同样恶劣，在别的国家一片狼藉时，这个国家居然逐渐恢复了秩序，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也能凭借自己的劳动，在末世获得资源活下去。”
“因为想搞清楚这个国家为什么不一样，我在这个国家停留下来。”青空卷着自己的黑色卷发，“可能是黑发黑眸的缘故，他们很容易就接纳了我和001，就像亲人一样对待我们。”
“凭借一路上采集的病毒标本，我成为了这个国家实验所的一名科学家。”
“说实话看那些头发花白的科学家，日以继夜、不眠不休的研究所谓的疫苗，对带来病毒标本的我拼命感谢的模样，我觉得有些可笑。”
青空抿了抿嘴唇，烦躁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嘛，反正我就是001说的那种反社会人格吧。”
“进入实验所后，001就不能一直待在我身边，这家伙每天不是帮这个阿姨打扫卫生，就是帮那个叔叔种地，一天天比我还忙。”
“家里每天都堆积着许多谢礼，他一个变异的家伙又不能吃这些果蔬，白费力气，最后都进了我的肚子，不得不说001厨艺真的很不错。”
“后来001和我说这里是他童年时的故乡，所以能回来他很高兴...他在说废话，最初做实验我就知道了，基因代码又不会骗人，不同国家地区的人基因代码可不一样。”
所以青空哥是故意带001回Z国的吧~
斗雪眼中浮现了些许笑意，至于研制疫苗的原因，她也大概猜出来了。
“后来，有一年春天，001说后山的桃花开了，我应该去看看。”
“说什么花很香，他根本闻不到好吧。”青空捏紧了手中的蓝水晶，“他自以为藏得很好，但蠢货就是蠢货，那种遗憾的眼神根本不可能瞒得过我。”
“所以青空哥研制了疫苗，希望001能恢复成常人。”斗雪十分肯定。
青空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但现在的青空身边并没有001，估计这个故事的结局并不是十全十美，或许这也是青空为什么会来时政的原因。
斗雪并没有求证自己的猜想，她不想再一次戳别人伤疤。
但青空却并不领情，继续说着后续，“研制疫苗过程中，我发现最重要的药引——就是001变异后的能量源。”
“我让他做出选择。”
“001选择牺牲自己，来结束这一切？”斗雪凝视着青空的双眸。
青空偏过头，错开了斗雪的视线，甚至重新戴上了他那副反光的眼镜。
就像年仅6岁时的斗雪，在知道平行时空的自己全部死亡时，第一反应却是挂念着自己的哥哥、亲人。自己想做的事情，也是要在保证不会影响到其他人的情况下才愿意做，即便会牺牲自己。
001第一反应是选择牺牲自己，去拯救剩下活着的人。
青空真的不理解，为什么这些人思考方式总是和自己不一样，活着不就是为了自己快乐吗？
一向没什么感情波动的他，在001死的时候却感觉心脏很难受。
如果按照以前的习惯，他肯定会直接中断实验研究，其余人和自己何干，001留在他身边就好了，但他...还是按照001的期愿研制出了疫苗。
他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可能是因为001死前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吧。
‘天牝，我死后你要学会照顾自己。’
‘其实我没有那么伟大，我一直都在后悔。’
‘我在后悔为什么没有在最初的时候阻止你，毕竟要是哪一天你意识到自己做了错事，开始自责怎么办？所以你还是一直这样没心没肺比较好。’
‘就由我...替你结束这一切吧。’
‘虽然现在说会有些晚了，但是我喜欢你，如果哪一天你学会喜欢，你会记起我吗？’
思及此处，青空小声嘟囔着，“...我才不会记起你呢，不过是个蠢货罢了。”
见青空一直摩挲着手中的蓝水晶，斗雪不免也仔细观察着，然后她发现这块蓝水晶中蕴含极其丰富的生命能量，就像是无数的灵力凝聚而成。
就在这时实验室门被敲响了，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青空仿佛被惊醒一般。
“我去开门。”斗雪站起身，打开了实验室的大门。
门外正是出差结束的水斗。
上下打量后，见斗雪和音律都完好无损，水斗才放下心来。
还没等水斗说什么，青空直接冲了过来，将两人一守护灵扫地出门，关门前留下一句。
“有些细节我需要重新确认，之后再联系你。”
徒留斗雪和水斗两人大眼瞪小眼。
“你把他怎么了？怎么感觉他很不对劲？”水斗疑惑的问斗雪。
“额...听了个故事？”斗雪有些心虚，“大概是青空哥以前的经历？”
“他连这个都和你说了？！”水斗一脸震惊，“他那个叫‘青空’的情人的事，还是我们一起喝酒，他喝醉了之后，才透露了一点。”
“？？？”
这回震惊的变成了斗雪，“原来001名字叫青空？！”
“...所以不是不记得了，而是直接将001的名字用作了自己的代号么。”
每一次有人呼唤自己，就是在提醒他的曾经...
斗雪突然觉得，青空其实远比他自以为的要更喜欢对方吧。
即使他表面嘴硬不愿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