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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未下山,三人各自的心情都不一样,出发前风斩麟拿了一些阿固的旧衣服做了一些乔装打扮,先是故意把衣服弄破,又摸了很多稀泥在上面,再抹了一些黑色锅灰在脸上和手上,头发也是故意乱七八糟地盘着。

眼睛故意用一个破布条包裹起来,假装独眼,除了身型魁梧依旧,气质已被掩盖地看不出从前的贵气,成了一个流浪许久的流浪汉。

而月红颐和阿阮为了不惹人注目,也全部散民猎人打扮,并且给自己做了面罩,把女性特征鲜明的脸遮挡起来。

三人又商量把踏云骑脚上的白毛用小刀一点一点刮掉,并且也抹上黑黑的锅烟灰掩盖白毛,这下踏云骑也可以混入普通的马匹中了。

风斩麟把装好三人衣食住行的行袋挂在踏云骑两边,自己牵着马走在前面,月红颐和阿阮跟在后面,就这样三人一起离开的木屋。

月红颐回头望了望小屋,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再回来。

“保佑我们活着吧,阿固。”月红颐想起自己前几日夜里偷偷去阿固的坟前告别。

她不知道的是其实风斩麟也陪她去了,只是远远地看着她流泪和他们告别……

三人慢慢走进密林深处,沿着一条青草掩映的小径往前走,但见一株株老树无序排列树干笔直粗壮,茂密的树冠遮天蔽日,上面挂了很多绿色絮状的不知名绿绒,点点日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和绿绒洒落下来,斑驳的光影落在树下还是黄的草地之上,黄草尖上的露珠被映照得晶莹剔透。

三人话也不多,继续在寂静的山林里穿行,脚踩着斑驳的地衣和苔藓,但见四周古木参天,盘曲的老树虬枝遮天蔽日,没膝的丛丛野草随风而动,簌簌声响间混杂着连绵如雨的虫吟,清脆婉转的鸟鸣声阵阵传来,他们累了就歇一会休息,渴了就喝点溪水,夜晚就三人爬到树上去休息一会。

白日又继续前行,就这样走了三天,他们在版山上远远看见曾经的羽况族营地,他们修建的围墙已被破坏的七七八八,围墙附近升腾起团团浓雾,渐渐涌进帐篷区,帐篷内外的天空被笼罩得一片迷蒙,为数不多的帐篷的烟道上正在冒着炊烟,但见天地相连,万物犹如披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荒凉的轻纱。

风斩麟沉默地吐出一口气,一言不语地握紧了拳头,看着之前过去辛苦建设的营地被全部拔地抢走,那几个稀稀落落的帐篷估计都是扶光族的士兵。他很想冲进去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但是却不得不克制住内心的怒气。

他想象过面对这一天会是什么样子,脑海里,梦里想象过无数次,但真实面对的时候,心里竟然这么难过和痛苦。

他跪下去,使劲地磕了三个头,泪无声地挂满了脸颊,身体哽咽地不断发抖。

他内心说:“对不起死去的族人们我没有保护好你们,对不起老族长,我没有保护好羽况族!”

月红颐和阿阮站在他身后,她们虽没有风斩麟对羽况族感情那么深厚,但是看到山下一片狼藉心里也很难过,毕竟她们住了那么久,生活地那么开心。

羽况族过去的辉煌繁荣已一去不复返。

月红颐静静地等风斩麟哭,然后第一次主动上前扶起他,第一次主动用手用力握了握他的手。

她不善言辞,但是她想给他表达,我们都会支持你,在你身边。

月红颐问道:“打进去吗?”

风斩麟冷静下情绪,答道:“不用,都是些扶光的小兵而已。都是些可怜的牧民孩子。”

然后继续说道:“我们绕过营地,往坤灵族方向去。”

说完抹了一把眼泪,继续往前走,月红颐和阿阮跟着他。

逐渐地势越来越平,还没有长出绿草的草原广袤无际地展现在他们面前,三人一马走在草原上,看起来和逃命的散民别无二致。

偶尔他们遇到独居的草原散民,就去搭一个话或换一点吃的,了解一点目前各族的情况。可是散居的散民了解的扶光族的情况也非常少。

风斩麟又用一个小黄石去散民家换了两匹普通的马,给自己和月红颐骑,因为坤灵族路途遥远,如果一直走路,恐怕要走很久,他让踏云骑陀体重较轻的阿阮和行袋,他和月红颐各骑一匹马。

月红颐敏感地发现他山上和下山后的不同,山上他显得轻松自在,诙谐幽默也经常逗她们玩。山下他沉默少言,只是默默细心地照顾好她们。

曾经在帐内运筹帷幄的风族长又回来了。

虽然乔装打扮他满脸黑灰和泥巴,就像一个四处流浪的乞丐,但是那只裸露在外的鹰眼却难掩不驯。

一直往坤灵族的方向前进,越近消息便就越多,

扶光烈已称王了—光耀王……

羽况族死了很多人……

羽况族很多人都当了低等奴隶…听说羽况族的族长死了……

类似的消息越来越多。

风斩麟也越来越沉默寡言,甚至有时骑在马背上发愣。

这夜,他们用小黄石换了一顶可以拆卸的简易羊皮小帐篷,终于可以简单地搭一个容身之地,不用风餐露宿了。

阿阮睡后,月红颐却看见风斩麟独自一人在外面坐着。

这夜没有风、没有月也没有星星,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唯有虫鸣声音。月红颐爬出帐篷,起身走到他的身边问:

“还不睡?”

“哦,睡不着。”风斩麟头也没有回,望着一片寂静。

“还要走多久到坤灵族?”她从来没有去过,不知道距离。

“大概还要半个月吧。”

月红颐试探地问:“你…最近很难过吧。”

风斩麟转过身来,轻轻地把她揽在怀里。

轻语说道:“以后都不要…不要离开我了。”月红颐知道他这句话是对那些羽况族死去的族人说的。

所以月红颐没有推开他,也没有拒绝他,可能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他的苦,藏于表面伟大光鲜下的苦,他的荣耀和责任紧紧束缚着他的心。

其实他们都是可怜之人。

她第一次想回北部无忧地了,这里的人太苦了。

不管是自己还是他人身上都感到了一种命运的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