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申时一堆人才散，林瑶光小眯一会，起来后喝了两碗醒酒汤，真是难喝得很。
映月见她这般，点点头：“郡主还是有心的。”
林瑶光：“嗯？”
不等明白，映月再次把人按在妆台前，捯饬了一个时辰才放人。
林瑶光一时有了错觉，她以为自己是去相亲，不，选妃一样。
映月看着自家郡主点点头，“不错。”
相会得有相会的样，虽说两人早就有了婚约，但该有的还是得有。
天已暗了，林瑶光匆匆出府。
门外，卫衡听了脚步声转身。
屋檐悬挂的灯，映在来人身上，格外耀眼。
她穿着橙红仙裙，乌发被琉璃冠扣住，一截流苏在灯光下折射出五彩的涟漪。
描了妆，点眉扫唇，是卫衡所见过女子里，最美的一个。
亦冷亦柔，飒爽凌厉。
卫衡牵着她的手，缓缓走向闹市。
繁华的街上，两侧悬挂着形色不一的彩灯，每一盏都是独一无二的图案和形状。
小七从人群里穿过，递上一盏灯给卫衡。
卫衡抬起手，“我做得不好，勉强入眼。等到来年，我定要做个更好看的。”
林瑶光低头，这一盏灯笼是小猫咪形态，憨态可掬的样子十分软萌。
“做得很好。”
买糖葫芦的到了跟前，取下一根递给林瑶光，“祝贵人生辰康乐。”
捏泥人的正好把泥人捏好，高高地举起来，林瑶光一眼就看到。
她走上前，那泥人是一对，正是卫衡和她。
“祝贵人生辰吉祥。”
林瑶光眼眶有点热，“多谢。”
卫衡牵着她继续前走，街上遇到的人都跟林瑶光问生辰安，形形色色的人里都是林瑶光的喜好。
林瑶光抬头望着卫衡侧脸，光影从他头顶飞过，时光似乎拉长，耳边所有嘈杂声都被凝固，她在那一刻，听到自己怦然的心跳声。
她对卫衡，开始是利用，想要借他让自己恢复伤势，从而以后能够逍遥天地。
后来，她看这个人怪可怜，她就想拉他到人间，感受真正活着。
当她知道卫衡心思时，她不排斥，只是很慌。
她害怕，害怕万一哪天自己突然离开这身体，该怎么办？
或者害怕，害怕自己万一伤恢复，卫衡短暂的一生过去了，她还要独自一人继续在这天地行走。
她不害怕孤单寂寞，但是害怕得到过又失去后的孤单。
后来，她想，随心吧。
如今……
卫衡侧头看着她：“去江鹤楼。”
两边的商铺撒下一堆花瓣，两人在大家祝福下走过。
人群轰然而来，你一言我一语将卫衡和林瑶光拥挤在内，卫衡觉出不对，人群拥挤着两个人，牵着的手被冲散。
人来得快去得快，瞬间空荡下来的街，一点林瑶光的影子都没有。
卫衡沉着脸：“小七，找。”
商铺翻动，无数黑衣人瞬间飞跃而下，顺着人群寻找踪迹。
“卫衡。”
林瑶光跟着往前走，前边人似没听到，一直朝着城门口去。
心中疑惑上来，她停下脚步没再动。
“咳咳…咳咳…”
前边人突然弯腰猛烈咳嗽起来，他露出的侧脸跟卫衡一模一样，林瑶光眼见他咳嗽得吐出一口血，忍不住上前：“卫衡，你怎么样？”
那人松了帕子，素白染着艳红，刺的人眼睛疼。
林瑶光扶着他肩膀，“你……”
眼前人抬起头，脸庞是熟悉的，但那双眼，一点都不同。
“嗖——砰。”
炙热的夜空突然炸开烟花，灿烂的烟花里林瑶光侧头，那是江鹤楼的方向？
浑身瞬间泛起冷意，寒光已至，林瑶光后退已来不及，她抬手握住匕首，一掌将人打出去。
“噗。”
那人被重伤，侧头吐出一大口血。
这就像个信号，黑夜里乌云密集，黑压压的杀手从四周围上来，个个凶狠无情。泛着幽光的刀剑，泄露出无尽杀意。
林瑶光眼帘收紧，手扶上腰：今夜，要恶战。
稀冷的光摇曳在枝头，从她乌发投落在地，映出更大片的黑。
远处似黑浪涌动，噼里啪啦的砖瓦声在夜空裂开，一个个黑衣人飞檐走壁而下，树梢抖里来人更是密密麻麻数之不尽。
比之杀手，来人足足有几倍的数量。
黑浪，将杀手和林瑶光团团围住，严丝不漏，一个生门都无。
“锵锵。”
破光缓慢出鞘，它的光映在双方交汇点，瞬间恶战爆发。
杀手无情，黑衣人更甚。
完全是一场单方面屠杀，鲜血蜿蜒在地，流淌中到了林瑶光跟前。
黑衣人首领从交战里走过，来到林瑶光眼前，低头望了望她腰间玉佩。
挥手身上的披风抖落在地，拦住了殷红的血。
这人转身护在林瑶光跟前，手握长剑，后背毫无保留地露给林瑶光。
林瑶光想，若此时她一剑过去，会不会太不地道了？
屠杀结束，黑衣人手握刀剑屹立不动。
正在林瑶光想该如何时，漫天烟火再次盛开，一人从烟花下走来。
清俊的身影，携带满身风霜，好似冬季的池水，冰冷刺骨。
只一眼，春阳燃烧，温暖洒满大地。
卫衡抚摸着林瑶光发髻，眼定定地看着她，半晌一把将人拉入怀里。
林瑶光耳边是他心跳声，跳动得十分剧烈。
松开人后，看到她手上的伤，卫衡脸色瞬间沉下来。
林瑶光：“不碍事，小伤。”
卫衡将披风给林瑶光盖上，林瑶光拒绝着：“别，你身子——”
对上他不高兴的脸庞，林瑶光收了音，很识趣地接受了披风。
但是吧，卫衡一把将她横抱起来时，她脑子宕了，“你…你身体？”
慌乱里她声音有点大，四周看不到尽头的黑衣人齐刷刷看过来，看不到脸，但是那双眼还能看出戏谑。
卫衡低头：“怎样？”臂膀一动，颠了两下怀里人。
林瑶光：“棒。”
卫衡对她的识趣很欣赏，林瑶光靠在他肩膀上。
“自己去领罚。”
黑衣人单膝跪地，“恭送主子。”
卫衡走得很稳，林瑶光心有疑惑这会儿问不出来，她意识缓缓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