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郡主救命之恩。”
闫绪之见了林瑶光，上前一个跪下。
那日他虽昏迷，话却听的清楚。
若非眼前之人，他早就被长乐公主抓回去折磨凌辱至死了。
方朵朵噘嘴不满，“是本郡主救了你好嘛？关她什么事。”
这几日她不眠不休的照顾他，如今感谢的人怎么反而是林瑶光呢。
林瑶光笑笑，“你认识我？”
这人一看就是个文弱书生，偏生身姿挺拔，傲骨绰然。
长乐喜爱这类，也难怪紧追不放。
“我与郡主有两面之缘，一是三年前宫宴上见过郡主，二是去年长乐公主长街惊马，是郡主仗义出手避免了人祸。”
闫绪之坦坦荡荡，他似一棵青松。
林瑶光恍然，当初惊马长乐着急的很，第一时间就派人去看马车里的人，当时人被披风裹着看不到，没成想是他。
“真是个畜牲。”方朵朵愤恨骂，“这京都周边不知道多少男儿被长乐给糟践了，可恶。”
闫绪之面无愤怒，只是淡笑，“皇朝之下，这种事不足为奇。”
说着对林瑶光一拱手，“在下身体已无大碍，还是要早些离京，避免给两位带来麻烦。”
他多年风雪早已习惯，若因为自己牵连旁人，大罪也。
方朵朵急了，“哪里好了？你身上的鞭痕还淌血呢，身体又虚弱，出了京保不齐又被抓回来。”
闫绪之安抚她，“无碍，小伤，过些日子就好了。”
方朵朵皱眉，闫绪之见此怕说的多了她不高兴，也只能沉默。
“外面都是长乐公主的人，你出去可能还会再次被抓。”林瑶光扫了眼院子，“这里僻静，适合你养伤。等伤全好了，再离开也不迟。”
“至于连累？”林瑶光不甚在意，“我同长乐公主积怨已久，不差你这一件。”
看着时间林瑶光去了江鹤楼，周亦行帮了她，这份人情得还了。
“主子。”
听雨轩，卫衡撒下一勺鱼食，湖面各色锦鲤相涌而来，水珠飞起溅在卫衡手上。
小七走到跟，“咱们的人，没跟郡主遇到。”
卫衡手一顿，接着听小七继续说：“郡主遇到了镇国公，镇国公帮了忙，饷银直接发下去了。”
卫衡拧眉，望着吃不到食就要散开的锦鲤。
小七：“郡主今日休沐，在江鹤楼宴请镇国公。”
哐当一声，鎏金的勺子被扔在桌上，卫衡不高兴的很，“你就不能说重点吗？”
小七揉揉鼻子，“这……快午膳时候了，要不去江鹤楼？”
“不去。”
卫衡徒手抓一把鱼食扔进湖里，瞬间水花声起，涟漪迟迟未平。
江鹤楼
林瑶光见周亦行不是话多之人，也不多话，只是表示帮忙之情。
周亦行不甚在意，“本就是郡主先帮了在下，饷银一事也只是回助而已，郡主莫客气。”
说着给林瑶光倒了杯酒，“郡主掌管军营不易，在下理解。”
林瑶光：“你帮了我，可有被人为难？”
去兵部也只是一个主事出来碰面，可见林家军的事旁人不愿意掺合。周亦行这次给了饷银，难保不会被皇上或者刘氏下绊子。
周亦行不甚在意：“在下职责所在，不惧任何人。”
两人彼此说话很是客气，出了江鹤楼，林瑶光接过赵明远递过来的食盒，“这是新出的糕点，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周亦行微愣，脸颊闪过一抹不自然，接过：“多谢。”
“咳咳。”
熟悉的声音，林瑶光扭头，眉梢微挑。
人来人往里，卫衡穿着水色长袍，金冠玉带很是富贵。
他白的发光，浑身病气被这抹白完全掩盖，只剩下耀眼的华光。
“你怎么来了？”
卫衡脸一沉，“怎么？本王不能来？”一瞥周亦行，讥笑：“呵，耽搁你了。”
笑的花枝招展，一对自己就变脸，女人。
“冤枉。”林瑶光委屈，“你出来吃好吃的，也没见叫我。”
卫衡：“我叫了，你没在家。”
周亦行扫了二人一眼，“二位先聊，在下告辞。”
鼻端糕点的香味诱惑人，他想吃。
林瑶光笑笑：“好——”
“哎呀。”
卫衡身子一歪，林瑶光急忙扶着，他眼皮垂下，“我头晕，晕的很。”眼尾悄悄打量周亦行，见周亦行识趣的离开，心里很是满意。
“走。”林瑶光扶着人上马车，卫衡不愿意，“我饿了。”
林瑶光仔细打量他，“不头晕了？”
“饿的。”
林瑶光刚才跟周亦行客气的很，这会儿饭菜上来拇指大动，卫衡还惦记她跟周亦行吃饭的事，“刚才只顾看人了，饭都没吃？”
“哪能。”林瑶光喝了口水，“他——”想不到合适的词，林瑶光索性不说，一边给自己夹菜一边照顾卫衡。
一餐下来，两人吃的饱饱的。
天正暖，明湖前的柳树见绿。
春水暖，湖面上游荡几只鸭子，时不时被人惊了声，滑行出去好远距离。
“给。”
卫衡低头，柔白的掌心一颗明珠闪耀着。
那光，比不过她眼里的光。
林瑶光见他喜欢，笑道：“你若喜欢，我让人再去寻些。”
“不必。”卫衡捧着，很珍视的看向她，“就这一颗，足矣。”
－
第二日林瑶光一进林家军，就被人请着上了校场高台，上面遮了一片阳，备着椅子和茶点。
林瑶光见杨琰几人很期盼，一点不推让的直接坐下。
杨琰和唐圳，林朝歌几人照旧训练，林瑶光半眯着眼打量一圈，跟着歪头闭目。
林瑶光想着养会神，结果睡着了，再睁开眼校场人都离开，只剩下一个林朝歌。
“二叔让晚上去老宅吃饭，明天一早他和二婶就回江南了。”
林瑶光伸个懒腰，“这么快就走？”
林朝歌：“家里还有祖母，三叔外出未归，家里得有人照应着。”
见林瑶光没说话，林朝歌犹豫片刻，“这么多年，你就从来没想过大伯父吗？”
飞鸟掠过校场，天下雨了。
林朝歌看着她一字一句，“林家军是他的心血和信仰，若是他回来林家军不在了，他该多伤心。”
雨丝绵密，很快两人发丝积了细小水珠。
林瑶光望着她，眼浓稠的迫人。
“林家军不是谁的责任。若我父尚在，轮不着我在此担命？”
林朝歌面露寒冷：“可你就是他的女儿——”
“那又怎样？”
这句话，林瑶光早就想说了。
“若他在，即便我是他的女儿，能够担任林家军的可能是你？也可能是杨琰？可能是我们每一个人。偏生因为他不在，这把重剑就应该被你们压在我身上吗？”
“既然压在我身上，就请端正好你的态度。”林瑶光靠近她，强烈的压迫感笼罩住林朝歌，“毕竟，我们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