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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母别生气了,我这就是受了点伤不碍事。”林瑶光安慰杨氏,见她还愁眉苦脸的,“卫衡已经让人断了他左臂,也算给我出气了。”

“衡王?”杨氏看了眼杨文斌,夫妻二人交换个眼神,杨氏道:“跟衡王的婚约,你怎么看?”

林瑶光心不可控一沉。

杨家步履艰辛,若因为她和卫衡的关系连累杨家再起风波,她怎对得起原主。

“婚约一事,有待解决。等风波平了,我再登门多陪陪舅母舅父。”

杨氏唰地起身:“你这话何意?”说着眼眶一红,“你是自家孩子,我从小看着你长大,就是后来生分了也心里惦念着。你如今清醒过来,我跟你舅父不知道多高兴,你说这话不是诛我们的心吗?”

林瑶光见她哭了,一时有点慌:“舅母——”

“好了,多大的人了。”杨文斌说得轻巧,惹的杨氏怒瞪他一眼,杨文斌小心地移开目光,“瑶瑶的心意舅父明白,只是一家人不该这么见外。”

杨琛安慰着杨氏,闻言跟道:“ 母亲是担心表妹才问的,你千万莫要误会。”

林瑶光心情有点复杂,对上杨氏瞥来的目光,讨好地一笑:“舅母莫要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说着拱到跟前撒娇,哄得杨氏笑了才舒心。

“瑶瑶,你虽早年丧母失父,但舅母从没把你当作外人,一直都是自家孩子看待的。无论你做什么,我们一家都是你的后盾,都支持你。”

林瑶光因为理亏,遂后边吃饭一直哄着杨氏。

午饭后杨氏又让杨琛送人,林瑶光到门口婉拒了。

杨琛见此也不坚持,道:“我曾年幼时候见过衡王,那时他年龄虽小,可提刀握剑已然风姿绰约,文采谋略也远非同龄人可比。”

当时他就想,若皇长孙成了未来储君,乃至未来皇帝,那定然是个盛世明君。

“提刀握剑?”这话让林瑶光很惊讶,她见到的卫衡一直病恹恹的,杨琛话里的人她很难想象。

若无那场变动,卫衡定然是皇朝最耀眼的太子。

杨琛点头:“他可是先太子的嫡子。”

告别了杨琛,林瑶光的思绪也走远。

浩瀚的江面起了浓雾,她孤人在江上行,远处时不时传来鸟啼声,在空寂里格外凄。

“你又来了。”

浓雾将声音拖到林瑶光耳边,她环顾四周空无一人,声音继续荡起,向着四周飞散。

“林瑶光。”

林瑶光眉头紧蹙,道:“谁在说话?出来。”

笑声骤起,浓雾消散,一道红色身影自远方缓缓而来。

“怕什么?不过是人生一载来去匆匆而已。”

远处的身影似又被浓雾笼罩,看不清楚她长相,只听她道:“你是林瑶光,就该做林瑶光该做的事。”

林瑶光脚下不停,她飞快地打量四周,“我该做什么,不需要你来说。藏头藏尾,有什么资格来教说我。”

“哈哈。”

这话似一个开关,让对方暴露了无限的猖狂本色。

“那你看看,我是谁。”

林瑶光震惊地睁大眼,对方与她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她眉眼拢着几分阴沉,看着人时说不出的冷沉,幽寒。

那双眼,格外的腥。

是一种,吞噬了无数血腥的浓烈,这让林瑶光呼吸短促,一口气闷在胸口窒息。

“瑶瑶。”

林瑶光猛地睁开眼,寒冷的天额头满是汗珠,她扶着马车窗壁大口地喘气,眼里是惊愕和慌乱。

帘子掀开,林知婉见林瑶光面色有异,不免紧张道:“怎么了?可是生病了?”

林瑶光摇摇头,握着林知婉的手下了马车。

“听说你手臂受伤了,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怎么样?疼不疼啊。”林知婉脸皱成一团,林瑶光对上她满眼满脸的担忧,胸口闷着的气散了些许。

“我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知婉一听郡主受伤,马不停蹄地就跑过来,这真是姐妹情深啊。”齐明远上前道,说着提了提手上的东西,“这是专程给郡主送的礼物,还望郡主莫要嫌弃。”

他温和又谦虚,此番话说的很是贴心,对林知婉也是尽心尽力。

林瑶光压下心底的疑惑,“费心了。”

“哪里的话,一家人。”齐明远低头对林知婉一笑,林知婉面带几分羞红,几人进了府,等到天将将黑才离去。

林瑶光窝在软榻上,想到齐明轩的异常,吩咐着玄英:“让栓子盯紧了,他有点不正常。”

往日见了她不是鼻子不是眼的,如今态度这么好,怎么看都不正常。

夜,慈宁宫

刘太后见宿醉了一夜一天的亦承公主出现,脸沉得很。

“好好一个公主,喝个酒醉成这样,传出去丢人。”

亦承公主挽着衣袖缩进椅子里,“丢的是亦承的脸,不是你刘太后的。”

刘太后怒气冲上来,一拍桌案道:“你就一定要忤逆哀家,是不是?你就一定要给哀家添堵,是不是?”

“嘁。”亦承很不屑,“太后只会说这些皮毛话?咱们母女二人,十二年前就注定了后半辈子的恩怨。”

刘太后眼前发黑,心口酸疼,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如今这般模样怎能不难受。

亦承喝了茶醒了神,连礼都未行就离开慈宁宫。

宫门口姚贵妃跪着,脸色发白摇摇欲坠,见了亦承也没说话。

亦承冷笑:“还是这么护刘家那一窝。”

昨夜刘荣刚被衡王府的人给伤了,今个就罚姚贵妃跪,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姚贵妃和衡王的关系。

亦承走至萧瑟的冷宫,一人从墙上翻过来。

他见亦承脸色不好看,道:“饮酒伤身,公主该多注意才是。”

“本宫的心,早在多年前就去了望风谷。”亦承闭了闭眼,“如今强撑一口气,也不过是想看到报应二字罢了。”

“若父亲看到,定会伤心的。”他翻来覆去,最后只能说这么一句。

亦承望着无尽黑暗:“他看不到了。”

今时的明月,再也照不到已逝的人。

“公主为何要重提衡王和郡主的婚事?是为了衡王手里的势力,想要等他走后吸纳?”他问出今夜的目的。

亦承收回目光:“本宫为你们谋了势给林瑶光,为衡王谋一场婚,不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