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穿透血肉，在地表留下坑坑洼洼的弹孔。
血液染红土地，那代表着缕缕生机。
浑身布满狰狞雷霆的纯白色巨熊仰天长啸，被火焰包裹着的骷髅士兵接连前进。
这是冷兵器混杂着御兽的厮杀，这是真正揭开幕帘的残酷表演。
宛若重装坦克般的犀牛接连破开数道墙壁，径直冲进楚家大院。
凡是挡在它身前的事物都会被毫不留情的摧毁。
楚家的反应速度极快。
在收到了家主传出的消息之后不久，无数强大，体型不一，样貌不同的御兽便被接连释放了出来。
恐怖的咆哮声震撼天地，火焰与雷霆肆虐在这寂静的夜里。
林皖飞安静的坐在车后排，双眼茫然的望着这一切。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了解了何为御兽。
那摧枯拉朽的破坏，那四五米的庞大体型，暴虐的姿态，毫无章法的野蛮搏杀。
明明相比城市而言只能称得上是冰山一角的不大地方，此处，却上演着这世界最高级别的残酷战争。
“暴君！碾碎他们！”
庞大的纯白色巨熊接到自己御兽师的指令，头颅猛的一转，猩红色的暴戾瞳孔在这黑暗中被拖出两道轨迹。
“吼！！！”
雷霆于漆黑的幕布中极速汇聚，宛若天灾一般的场景使得楚家所有人心神俱颤。
“挡不住！根本挡不住！”
一位楚家的四星御兽师瞳孔急剧收缩。
那道攻击，是来源于一只君王级的顶尖御兽。
仅凭楚家这几位四星御兽师，哪怕所有人联手，倾尽全力，都不一定能挡下。
更何况如今他们的眼前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敌人。
“吼！！”
根本没给他们有所反应的时间。
伴随着一道响彻云霄的怒吼，蓝紫色的狰狞雷霆咆哮落下，无差别的轰击着巨熊眼前的所有事物。
宅院被顷刻间摧毁，数不清的御兽还未来得及发出惨叫，便被落下的雷霆劈的灰飞烟灭。
地面上留下无数直径有五六米的庞大深坑。
仅此一击，楚家的所有生存幻想便被不费吹灰之力的瓦解。
眼睁睁的看着陪伴了自己数十年的御兽在眼前灰飞烟灭，一位在那道宛若天灾般的恐怖攻击下，侥幸幸存下来的楚家四星御兽师双眼失神。
“这，这不是真的…”
双手猛的抱住脑袋。
明明家主跟他说过，需要面对的不过是几位四星御兽师，可眼下这情形。
五六米高，身披蓝紫色雷霆外衣的雪白巨熊猛的离地站起。
无数雷霆于爪中凝聚，顷刻，一柄由雷霆所形成的巨大战锤就这样成型。
“这明明就是君王级的御兽！这明明就是有五星的御兽师下场了！”
男人眼中流出泪水，他声嘶力竭的咆哮，企图宣泄出心中的愤怒与悲伤。
可就在下一刻。
轰！！！
由雷电所汇聚而出的巨大战锤猛的砸向男人，他口中所发出的狰狞嘶吼也在顷刻间消失无踪。
战锤被巨熊缓缓抬起，那道猩红色的暴戾目光始终没在他身上停留哪怕一秒。
它只是单纯觉得这个人类有些聒噪。
仅此而已。
战锤被纯白色的巨熊接连挥动。
眼前所幸存下来的御兽以及人类，没有任何人可以在它手下走过哪怕一击。
雨水不知何时悄然落下。
但那只能冲刷掉地面上的焦黑以及血迹，却无法止住这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体表遍布的狰狞雷霆使得这逐渐扩大的雨幕无法临近分毫。
暴戾的纯白色巨熊依旧在执行着自己御兽师所下达的命令。
车内的林皖飞看着这一切。
看着那头巨熊仰天嘶吼。
看着那蓝紫色的雷霆席卷大地。
看着那些想要逃走的楚家人员被毫无征兆的接连射杀。
看着那道稳稳跪在院中，被雨水浸湿衣衫，却一直没受到半点牵连的苍老老者。
“这，就是我要走的路吗…”
不知多久过去，雨幕大到几乎可以遮挡住视线，车外的狰狞咆哮这才戛然而止。
林政看着自己儿子那呆愣在车窗边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深吸了口气。
“结束了，可以下车了。”
话落，林皖飞的目光这才逐渐聚焦。
“结束了…？”
他的口中发出一道喃喃低语，看着来时还是富丽堂皇的楚家大宅。
此时的眼前，除了那位跪倒在地的四道身影之外，就仅剩下了四周地面上那无数的焦黑深坑。
血液被湍急的雨水裹挟着不知流向哪里，生命的流逝在眼前发生的画面里好像不值一提。
两人刚一推开车门，头顶便被一柄漆黑色的雨伞罩住。
“林先生。”
“林少爷。”
林皖飞一阵恍惚，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
“嗯。”
他有些不适应的回答了一声，这才跟上父亲的脚步，向着楚家大院，哦不，现在应该只能称得上是一片空地上跪着的几人缓步走去。
“林政，真的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脚步靠近，老者没有抬头，只那样用着沙哑的嗓音，问出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有必要。”
林政目光平静，看着眼前跪倒在地的四道身影。
这几人分别是楚春秋，楚春秋的父母，以及楚家当代家主。
如果楚家还在的话。
“我们楚家上上下下七百多条人命，加上御兽足足上千条的性命，在你看来就如此一文不值吗？！”
老者猛的抬头，眼眶一阵通红。
他或许在流泪，但又或许，那只是雨水。
林政轻轻挥了挥手，不远处的一道身影为他搬来了一张凳子。
头顶的漆黑色雨伞为他挡住雨幕，林政脊背挺直，就这样端坐在老者身前。
“不，你误会了，我是一个对生命抱有敬畏之心的人，在我看来，每一条生命都无比珍贵。”
“但，你得知道，这世界上的一切，早已被标好了价码。”
林政向着身后勾了勾手，林皖飞脚下踏着泥泞，缓步靠近。
“看，这是我儿子，是不是跟我长的很像？”
跪在地上的老者视线没有丝毫移开的迹象，依旧那样怒视着林政。
他没有去回答林政这没头没脑的问题。
相较于对方的儿子究竟长了副什么模样，他更在意的显然是这楚家一千多条人命，在对方的眼里究竟能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