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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番冬官尚书苏干满门抄斩之事,已然闹得朝堂之中人人自危,这焚尸案又牵及圣人宗门,这京兆府明哲保身,自然不肯接下这案子,只是草草的应承下上疏,便又将此案推回大理寺中。

李珩自是早就料及如此,只是,眼下大理寺中,悉数皆为原北鉴司人马,若是此案已然上报,这大理寺也好脱了干系,至于这上报司丞,那便是不得已之事,虽是长安城大理寺,却也由大理寺卿负责调遣,前番李珩一案便因越阁行事,直陈狄阁老,便已然令那寺卿不悦,此番之事,这大理寺卿如何处置还是两说。

乔凌菲与萨摩雅娜二人一路沿官道,行至潼关驿,方才稍作休整,这一路上倒也太平因是两人皆是轻装上阵,故而这一路行来也是快的。只是碍于这萨摩雅娜有伤在身,故而方才中途停歇休整。

二人一路上无话不谈,倒也是融洽,乔凌菲对这萨摩雅娜的易容术尤为的惊叹,随即便是请教一番,萨摩雅娜则是毫无保留,倾囊相授,只是这人皮面具一事着实是须得费一番功夫。

萨摩雅娜自于长安城中潜伏,便是两重身份,其一则是醉月阁花魁摩罗多利,便是乔凌菲初见如迪丽热巴模样那女子。而第二重身份则是这萨摩雅娜真实身份,只是常日里将这身份隐藏罢了。

乔凌菲忽得想起前番调查这萨摩雅娜之时,由礼部侍郎为其做掩护,便随口问了一句。方才知晓这礼部侍郎乃是鄂国公门生,故而萨摩雅娜便以鄂国公之名托那礼部侍郎为其遮掩。

如今两人同往神都,亦是因这鄂国公一事,乔凌菲对薛怀义此人是有些印象的,此人出身商贩,亏得一副好皮囊,得千金公主赏识,复又赠与女皇武则天,思及此处,这乔凌菲是当真惊叹这大唐的开化,及女性地位的尊崇,不由得心中一叹。

武则天为与这薛怀义私下幽会,便建立这白马寺,敕封薛怀义为白马寺主持,薛怀义这才落发,落得个秃脑儿。此人一生毫无大志,旨在武则天面前争宠,只是行事乖张,行为放纵与那武承嗣相比也算不得坏。武承嗣本是极为讨好那薛怀义的,只是因一女子横生事端,故而二人产生嫌隙,而这薛怀义睚眦必报,方才差掌控鹤卫查得这萨摩雅娜与武承嗣之间得关系,而后重金收买这萨摩雅娜,与那武承嗣身侧潜伏。

萨摩雅娜告知乔凌菲两人之所以有矛盾也是因为一女子——碧玉。

乔凌菲一听这碧玉之名登时反应过来,随即向萨摩雅娜求证,果不其然,竟当真是乔府那位美侍。

自那碧玉遭武承嗣强抢之后,武承嗣便命那碧玉出入相随,一日武承嗣宴请众附臣,薛怀义自然是要到的。席间武承嗣便差那碧玉献舞,薛怀义见这碧玉模样可人,尤其是那冰冷的气质,便激发了这薛怀义的征服欲,随即当堂便道:“这女婢模样可亲,待宴席罢,便送于我府上。”

武承嗣自然不悦随即答道:“这府上金银珠宝任由鄂国公挑选,唯独这美人,绝不相让。”

薛怀义见这武承嗣如此不留情面,当即便差手下控鹤卫强抢,席间自是伤了不少官员,只是最终也未能将那碧玉抢去,这好端端的宴席便因这女子,闹得不欢而散,自此这二人便心生嫌隙。

乔凌菲得知此事之后,只是长叹一声:“红颜祸水多薄命,古人诚不欺我也。”

二人休整一番便继续趁星夜往神都赶去,直至第二日午时方才赶至新安驿,稍作停顿便直奔相府而去。至相府门前,便拴了马,往相府行去。

相府门前门丁将二人拦下问道:“尔等何人?”

“大理寺少卿乔凌菲。”乔凌菲说着便自腰间鱼袋内取出鱼符。

那门丁看了眼鱼符问道:“往相府来所谓何事?”

乔凌菲回道:“自长安城来拜会狄阁老。”

正说话间,自院内行出一人,急忙迎向二人说道:“原是少卿郎,快快有请,我家大人早做安排,只是不知少卿郎竟来的如此之快。”

言罢便将二人引入相府,往中堂行去道:“我家大人早朝未归,烦请少卿郎稍候片刻。”安顿两人于中堂之后又差侍女为二人斟了茶水。

乔凌菲见这牙官似是不止司牙房,更似相府总管,且那模样似是有几分面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随即便问了句:“不知阁下可是府上总管?”

那牙官道:“少卿郎说笑了,在下丁大,只是府上牙官罢了。”

乔凌菲这嘴里一口热茶登时喷了出来,难怪说总觉眼前这人模样熟悉,仔细瞧来与那大理寺牙官丁小模样的确有几分相似,复又问道:“丁大?你可认得那丁小?”

“自是认得,丁小便是家中长兄。”

“......”乔凌菲不想说话。

那丁大见将二人安排妥当,便向二人打了招呼便出了中堂往牙房去了。

乔凌菲与萨摩雅娜二人正讨论那醉月阁“维密秀”一事,忽听得门外传来声音。

“圣人此番提出试官之举,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圣人此举以十道存抚使为荐官,倒是可网罗天下才子,只是这当中需得圣人明察善断,方可治世。”

“只怕彼时怕是又起一波奸佞。”

“诶,圣人之言,挟刑赏之柄驾御天下,凡不称职者,寻即罢黜,或加刑戮,此举便是圣人高明之处。”

乔凌菲二人闻言,识得出这声音便是狄仁杰与罗敬昀二人,随即便起身迎向堂外。

狄仁杰见乔凌菲二人自中堂行出,笑道:“乔少卿倒是赶来及时。”说罢便往中堂内行去。

众人入中堂坐定,乔凌菲随即行礼道:“不知阁老所说赶来及时所为何意?”

狄仁杰唤侍女换了热茶,看向乔凌菲说道:“自是乔少卿书信所言复立北鉴司一事。”

乔凌菲惊喜道:“莫不是已然得圣人应允?”

“哈哈哈哈,不仅如此,圣人有诏,命你进宫面圣。”

“进宫面圣?”乔凌菲闻言心内打鼓道“这老妖婆要见我?为什么?”

狄仁杰又道:“明日早朝乔少卿便随狄某一同进宫吧。”言罢复又看向乔凌菲道:“至于乔少卿所说与圣人交代李珩一事,狄某看来当下不宜,前番冬官尚书一案,那武承嗣又将宗室谋逆一事重提,圣人犹是恼怒不已,若是此时提及,只怕至少落得个欺君之罪。”

乔凌菲思忖片刻道:“此事,那武承嗣已然知晓,只怕武承嗣以此做文章,构陷阁老。”

狄仁杰抚须笑道:“倒也无需慌张,圣人自会明断是非曲直,虽是得那朱通口实,可是乔少卿又怎知不是狄某有意为之?”

乔凌菲闻言一惊,随即问道:“阁老既是有意为之,却又为何不知会我等?阁老可知那夜大理寺险些遭劫!”

罗敬昀见这乔凌菲似是有责备之意当即喝道:“你这女娃,怎生如此与大人说话,你可知大人本就早做了安顿而此计乃是以自身为饵......”

“诶,敬昀,”狄仁杰立即将罗敬昀打断说道:“是狄某思虑不周,方才引此祸端。狄某向乔少卿赔礼。”

乔凌菲听闻狄仁杰之言,本是有几分不悦,既是计策,便知会众人便可,也好令众人早做防备,亦是无至于大理寺众人这般伤亡,而后听闻这罗敬昀这番话语,竟是一时无语,心内为方才鲁莽之举歉疚几分。

“阁老恕罪,凌菲并非有意冲撞,只是心急,”乔凌菲随即起身行礼说道:“那夜,众人未及设防,遭那亚归士偷袭,童卿等人重伤至今尚未醒转。”

狄仁杰起身将乔凌菲扶起说道:“这亚归士一事,狄某倒是未及料到,我大唐胜景,引万朝来和,虽是与吐蕃突厥亦有战事,这商旅往来却不曾断绝,却不想这吐蕃暗桩竟是遣亚归士前来。”言罢看向乔凌菲说道:“此事,犹需乔少卿费心,这北鉴司复立,便着手调查此事。”

“此事错综复杂,当是需要些时日。”罗敬昀道:“眼下是这焚尸之事,恐是需谨慎行事。”

狄仁杰点头,乔凌菲问道:“焚尸?”

罗敬昀随即将昨夜李珩信鸽传书一事,告知乔凌菲。

乔凌菲闻言与萨摩雅娜对视一眼,随即看向狄仁杰道:“不知阁老可知那琉璃佩所属何人?”

狄仁杰答道:“琉璃佩,那是圣人赐予武氏宗亲之物,非近亲不得此物。这琉璃佩主人当是身份显赫,只是那焚尸,却未必便是那琉璃佩之主,至于这身份一事,犹需乔少卿费心查明。”

乔凌菲点头应道:“凌菲定当竭力查明此事。”

狄仁杰随即又道:“至于这利人市当中之事,狄某并未上呈圣人,且待明日由乔少卿亲自禀明圣人。”

乔凌菲一愣道:“何不一同禀明圣人,并案调查?”

“此案来龙去脉,唯乔少卿知晓,再者亦是由乔少卿亲查,狄某不便居功。”狄仁杰笑道:“且罢,今日你二人先休整一番,待明日早朝之后再做打算。”言罢便唤来侍女道:“知会庖屋,备些上好酒菜,款待乔少卿。”

安顿妥当之后又看向萨摩雅娜说道:“萨摩姑娘,且随狄某移步。”

中堂之内仅留乔凌菲与罗敬昀二人,乔凌菲随即看向罗敬昀道:“老罗,你说狄阁老已早做了安顿是为何意?”

罗敬昀闻言飞了乔凌菲一个白眼说道:“那日在下跟随阁老折返神都之时,恐那武承嗣暗中报复,随即便往皇城去寻那李多祚,差他夜间往大理寺走一遭,而后便往吏部司调那丁小往大理寺去,谁知这厮,竟是酒醉,耽搁了整整一日时辰,阁老自是恼怒不已。”

乔凌菲自是知晓这李多祚是受狄仁杰差遣前来相助,却不曾想这丁小亦是由狄仁杰暗中差遣而来,思及此处,不由心内多了几分愧疚之意。

乔凌菲又看向罗敬昀道:“可这阁老以自身为饵又是何意?”

罗敬昀也不答话,只是看向乔凌菲说道:“往食堂去吧,少打听些不该知道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