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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历史军事 > 明月照山河 > 第41章 仇人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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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南飞与向怀光和欧阳靖赶回去时,还未走近,百草谷方向便已传来刀剑声与厮杀声。三人快马加鞭赶至过去,齐齐纵身跃起,同时并肩杀入敌阵。

宁静的清晨山谷,在打斗声中彻底的唤醒,尚在沉睡中的虫草鸟兽,也均被惊醒,刹那间,便已是热闹极了。

刚来的这些刺客也全都蒙面,看不清面目,也辨认不出身份。

三人正被困住厮杀,仍坐于马上之人忽叫嚣道:“给我杀进去,一个不留。”

有几名刺客于是试图冲进屋去,随即蜂拥而上,将守在门口的蒙面黑衣人悉数斩杀。雁南飞见状,摆脱纠缠,飞身而起,挥刀劈死其中一人,另外数名刺客又纷纷向他围来。他虽是刀法凌厉,却也渐渐退却。

欧阳靖双剑合璧,剑下又多了几名亡魂,可一不小心也吃了一剑,右腿被刺破,不过幸不严重。她与墨白背靠背,被一伙刺客团团围住,几乎同时出剑,瞬间撕开一道口子,跳将出去,与雁南飞会合,而后死守住门口。

那些刺客已见识厉害,吃了大亏,犹豫着不敢再上前去,那个声音又传了过来:“胆敢退后者,定斩不饶。”于是乎,众刺客又冲杀在了一起,阵阵喊杀之声如雷霆汹涌。

墨白回到百草谷时,地上已躺下数具尸体,见刺客快要冲破大门,正打算从背后袭击,殊不知被马上之人飞身挡住去路,不得不转身与之对决。

为首之人也蒙了面,功夫自然要比他人强了不少。墨白在与他交手时,对手攻势步步紧逼,招招欲置他于死地。

墨白稳住阵脚,被迫使出一招武落剑法,瞬间便将对手逼得几乎退无可退,使出浑身解数,才总算避开一剑。殊不知,第二剑很快又至眼前,且更快更凌厉。

墨白在快要刺向他喉咙时突然收剑,而后大叫一声:“住手!”所有人见为首之人被擒,当即便也不敢再出剑。

雁南飞与向怀光、欧阳靖依然紧握刀剑守住门口,丝毫不退。

这时,薛文贵从门后现身,看着重又返回的几人,叹道:“让你们走,为何又要回来?”

“我们若不及时回来,百草谷恐怕已被踏平。薛神医,您打发我们离去,是为护我们周全,还是您打算寻死不成?”雁南飞此言有些像是玩笑话,却又半真半假。薛文贵却叹道:“如此一来,你们便给向土司惹下了天大的麻烦。”

众人皆不知此言何意,被墨白掌控之人缓缓摘下面罩,当那张面孔毕露无疑时,便纷纷呆住了。

原来,此人正是曾与他们交手过的覃文胜。覃文胜早已认出他们,不禁冷笑道:“阴魂不散,竟然在此仍能遇上。久别重逢,看来诸位爱管闲事的习性还是未改。”

雁南飞一见是当初差点弄死自己的人,便忍不住讥讽道:“爱管闲事,总比某些人彻头彻尾坏事干尽要好。说说吧,你今日来如此多人来百草谷送死,究竟所为何事?”

“你……”覃文胜闻听此言,几乎没破口大骂,却又忍住了,不再搭理他,转而问向怀光为何会在此。

“你又为何在此?”向怀光反过来质问他,“此是百草谷,与你茅岗相去甚远。你的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吧。”

“他们是为屋内之人而来。”薛文贵走了出来,“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屋内何人吗?老夫这便告知你们。”

原来,薛文贵正全力救治之人,是彭氏土司王爷彭翼南。半月前,彭氏土司与茅岗土司在边界发生冲突,战斗一触即发。土司王爷彭翼南有统领西南土司之野心,想着初战便要告捷,故亲自率兵出战。殊不知,在茅岗的一次夜袭中,彭翼南受伤严重,险些丧命,如今已只剩下半条命,于是这才出现在百草谷。

众人纷纷错愕,万万没料到彭翼南竟会在百草谷。

薛文贵此时陷入两难境地,本是彭氏土司与茅岗土司之间的争斗,如今向怀光竟然掺和进来,也许会将桑植土司也牵扯其中。

“向怀光,此事与你们无关,我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识相的话便赶紧走,我可当作何事都未发生。否则,你定会后悔今日不该出现在此。”覃文胜被墨白拿剑指着咽喉,仍是如此飞扬跋扈。

“你打算如何处置彭土司?”向怀光问,他不屑地说:“彭氏土司与我茅岗如今已势同水火,抓了他,自然是带回去交予王爷处置。”

“可你若是在百草谷抓了彭翼南,便是要将薛神医陷于不义。”雁南飞又出面说道,“若是在别处,我们可不管不顾。如今既是在百草谷碰上,你今日休想将人带走。”

覃文胜大笑道:“手下败将,还敢大放厥词。当日若不是王爷执意要放你一条生路,你能有今日吗?”

“那是因为覃土司顾全大局。”雁南飞道,“你今日能否活着回去,也便是要看你的造化了。”

“你们若是敢杀我,茅岗与桑植将会不共戴天。”覃文胜似乎猜到他们不敢拿自己怎样,“今日若是因为你们而让彭翼南放虎归山,茅岗与桑植此后定当结下血海深仇。”

“既然必定要开战,那不如今日便杀了你,以免留下祸患无穷。”向怀光走过去,换下墨白,将剑架在覃文胜脖子上,“今日我若杀了你,桑植与茅岗确实会结下仇恨。可若我不杀你,你反过来又要带走彭土司。如此一来,我便又得罪了彭氏……你帮我抉择,我该如何去做方能两全?”

覃文胜咧嘴笑道:“你最好杀了我,否则这笔账今日我便与你记上了。”

“看来你已帮我做了抉择。”向怀光忽然举剑,作势要取他性命,他刚闭上眼睛等死,薛文贵急忙阻止:“还请少土司剑下留人。使不得,使不得。这人暂且杀不得、杀不得呀。”

向怀光收剑时,覃文胜也睁开了眼睛,见自己还未死,似乎松了口气。

“此人杀不得。”薛文贵道,“他若死,桑植与茅岗便真结下了祸根,届时战乱又起,受苦的可是土民啊。”

向怀光想了想,道:“看在薛神医的份上,我今日可留你性命。但若你敢再对彭土司心怀不轨,我饶不了你。”

覃文胜狂笑道:“你以为放过彭翼南,他便会对你桑植手下留情?有朝一日,等他取下茅岗,下一个便是你桑植,届时你这个少土司便会后悔今日决定。”

向怀光想起当日覃良顺放过雁南飞,也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与桑植结盟,联手对付彭氏土司……他顿时又有些犹豫了。

“你若真想杀了彭土司,便去战场上决一高低。而今彭土司带伤,你竟打算趁机下手。如此小人伎俩,岂能让你得逞。”墨白此言,让犹豫中的向怀光打定主意,随即从覃文胜身上收回剑,说道:“赶紧带着你的人走吧,别逼我改变主意。”

覃文胜望着满地的尸首,又惦记着屋里的彭翼南,心中实在不甘就此离去,可就凭他这几人,是万万斗不过向怀光的。他临走前,注视着这一众人,冷冷地说:“这次算你们赢,下次可就没如此走运了。”

“今日能活着回去,走运的人便该是你。”雁南飞讥讽道,覃文胜却又不管彭翼南是否能听见,上马之后,又转身冲屋里喊道:“彭翼南,你的命暂且给我留着,有朝一日,我定会亲手取来。”

众人眼见覃文胜带着残兵离去之后,方才松了口气。薛文贵此时才抱拳道:“少土司,以及诸位,今日之事,多谢了。”

“薛神医客气。”向怀光回礼,“不过也幸好途中遇见覃文胜带了大批人马偷偷朝着百草谷方向而来,我们担心百草谷有事,这才折了回来。”

“之前劝阻各位回去,也是迫不得已。”薛文贵叹道,“老夫也是担心惹上祸事,连累到向土司。”

向怀光自是明白薛文贵一番苦心,当即爽朗大笑道:“此番赶走覃文胜,且留他性命,覃土司若是通情达理,理应明白我等才是。”

雁南飞不失时机地问道:“如今麻烦已了。薛神医,不知我等可否留下?”

“如今麻烦暂时已了,诸位自然可留下,快些里面请。”薛文贵说完这话,突然看了一眼所有人,疑惑地问,“还有两位姑娘何在?”

“不好,竟把此事给忘了,我去去便回。”墨白转身上马,飞奔而去,回到与墨月和姝儿分别的地方,大声叫唤了两声,墨月这才慢慢现身。

薛文贵尽快查看了姝儿的双腿,脸色时而凝重,时而又变得轻松,眉头时而紧锁,又时而舒展开来。

向怀光与墨白在一边候着,心情也随着薛文贵的表情变化而起伏。许久之后,薛文贵方才起身,捋着花白胡须,若有所思地问:“姝儿姑娘,平日里是否会有痛感?”

“会的,尤其是变天时,此处便痛得厉害。”姝儿按着腰部,“腿部会麻,但并不痛。”

薛文贵按压她腰部位置,仔细查看了一番,说:“若是早日求治,也不至于经脉萎缩……不过,若是对症下药,仍有几成恢复可能。”

“姝儿,你听见了吗?你的腿有望治好了。”墨白惊喜不已,从未像如今这样激动过,“等治好了你的腿,你便不用整日呆在屋里,我们又能跟从前那样,想去何处便去何处了。”

姝儿眼里噙着泪光,脸上却布满笑容。

“阿妹的腿若真能治好,那可就谢天谢地啦。”向怀光双手合十,眼里闪着泪光,“若是阿爸与二叔得知此消息,不知该多开心。薛神医,拜托您了。”

薛文贵说:“姝儿姑娘当年从高坎跌落摔伤,之后便不可再移步。可老夫刚刚替她查看后,发现她腰腹以下并未有伤过……”

墨白与向怀光不解其意。

“故老夫认为姝儿姑娘如今无法移步,症结并非在腿,而是腰腹。”薛文贵此言当真是惊吓了向怀光,自打姝儿出事后,请来的大夫均认为她双腿已伤残,无法治愈。如今薛文贵竟推翻了之前的结果,此说法不由得令人大跌眼镜。

向怀光与墨白虽是不解,却并非疑心,问他何解。薛文贵捋着胡须,满眼深沉地说:“姝儿姑娘当初坠落高坎,应是伤了腰腹,故而导致无法移步。姝儿姑娘,你是否常有腰腹疼痛,伴随下肢发麻等症状?”

姝儿连连点头,还说:“当日受伤之后,一开始还能慢行两步,越往后便越是无法动了。”

“对极!”薛神医道,“姝儿姑娘刚刚所言,便是腰腹伤过后,引起双腿麻木的症状。”

“那该如何诊治?”向怀光急切地问,薛神医道:“老夫倒是曾治过类似之症,不过是所需时日不短。”

“这个无碍,姝儿有的是时日。众人等这一日已经太久,不管需要多少时日,只要有一丝希望治好她的腿,我们便会一直等下去。”向怀光想起姝儿因无法移步而每日以泪洗面时的情景,心里还在隐隐作痛。

墨白不知该如何感激,只能深深一拜。

“你们的心意老夫何尝不知。就算老夫与向土司不是旧识,老夫也定会竭尽全力为姝儿姑娘诊治的。”薛文贵起身,“你们先带姝儿姑娘去外面候着吧,老夫要调制药膏,有何事老夫再叫你们。”

雁南飞正等得心焦,总算是见他们出来,立即凑上去追问结果,得知还有一丝希望治好姝儿的腿,当即便乐得像个孩子,与众人齐齐欢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