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苡点头：“自然是真的！”
顾以骞眼神更亮了，只要有人对他有半分好，他便能高兴好几天。
阿苡抱着人心里又涩又心疼，思绪也飘远。
今日之事或许只是试水，有人已经将手伸进她的领域范围了。
既然如此，不反击不是她的作风。
“骞儿，往后还会有人陷害我，或是陷害你，我们二人必须信任彼此，知道吗？”
顾以骞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既然那日殿下已然同四皇女言明，那就是走上了一条凶险之路。
他沉重地点了点头。
外院，翠松松针雪水饱和滴落下来，一个男子的脚步静悄悄退了出去。
*
腊八。
往年会在宫外行宫冬猎，寻窝捕猎。
因为冬天猎物大部分冬眠不好找，并且此时捕猎会影响开春产子数量，所以寻了窝后便不打扰，玩的就是一个趣味和运气。
但今年因为水患伤亡过重，女皇实在提不起兴致，便取消了捕猎，只是前往行宫小庆。
阿苡和顾以骞坐在马车里，游游逛逛险些误了一同出发的时刻。
五皇女骑着马威风凛凛地过来：“皇妹，不如下车与我们一同骑马同行？”
姬明茜和老六也骑马围了过来。
“皇姐你管她干嘛，天天就知道在男人窝里，我们走吧！”
听姬明茜愤愤不平，五皇女扯出淡漠又伪善的笑：“都是自己家姐妹，她不愿就罢了。”
阿苡：“……”
她还什么都没说呢？！
看来这几天姬明茜是觉睡得好了！
她正准备掀起帘子反驳，外面传来另一阵马蹄：“都在干什么？”
是姬明蓁。
亲姐姐来了，阿苡放下心来。
几人见是她，骨子里对她的敬畏和害怕渗透出来，只想快速远离。
谁不知道，四皇女姬明蓁从小参军，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阎罗。
“没、没什么，是皇妹怕小八孤单，问她是否愿意骑马同行？”
姬明蓁：“没事，她愿意自然会下来，不愿意那就别打扰她了！”
话里的偏袒谁都能听清楚，人家到底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她们自然比不得。
“是，四皇姐。”
众人这才离开，五皇女骑马转头又看了一下马车，嘴角的弧度拉了下来。
碰巧，阿苡拉开了帘子，四目相对，五皇女的表情被抓了正着，她朝阿苡尴尬一笑。
阿苡抖了抖肩膀，朝她挑衅挑眉。
姬明茜回头就看见这一幕，但她没看见五皇女表情，心下愤恨：“八皇妹也太不知好歹了，皇姐你别生气！”
五皇女转过头：“她到底是我们皇妹，我们让让她是应该的，走吧！”
姬明茜听见这句眼中的火更大，瞪着马车帘子像是要把后面的人戳个洞。
行宫门口。
众人停着马车等女皇的仪仗，六乌吞金琉璃顶马车慢悠悠的驶来，那架势不逊于女皇仪仗。
姬明茜看不下去讽刺道：“八皇妹还能快点吗，慢得跟蜗牛似的！让这么多人等你！”
阿苡不急不慢挑开帘子：“母皇还没到，你急什么。你们急吗？”她眼神在众人面前扫过。
不少年轻的世家公子哥立刻出声替阿苡说话。
“不急不急，八殿下来的刚刚好。”
“是啊，陛下刚好还有些时候，我们在这里赏赏雪梅，也别有一番风味呢！”
“……”
五皇女眼神晦沉却藏得很深，倒是姬明茜气得脸色发青，姬明苡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你们一个个都是见她府中只有一个，只以为个个都有机会是吧，这么帮着她说话上赶着巴结！”
此话一出，有人立刻“噗嗤”一声嘲笑刚刚那群人，虽然大家都有心思，但这几个人也太着急了吧。
那几个公子哥哪能受得了心思被这样直白的挑开，一时羞惭得红了脸再不说话。
姬明蓁此时不知从哪钻出来，身边还多了两个女兵，面色凶悍。
“说什么呢？”她的声音从众人身后响起，众人这才回头，立马有人上前解释。
姬明蓁摆摆手：“这些小事也值得争吵！明茜事是你惹出来的，等入了行宫多吃两天素静静心，待在室中别出来了。”
姬明茜不服，但迫于四皇姐对血脉压制的畏惧，也只能答应。
又过了不久，女皇的仪仗终于到了。
阿苡和顾以骞也从马车上下来，随着众人恭恭敬敬的行礼。
进入行宫后，众人各回其室，逐渐分散。
皇女们的住所与女皇一个殿，按照年龄分配院子，大皇女因为水患还在禁足，二皇女早夭，三皇女短腿没来，是以姬明蓁住在主殿下方的院子，院子围着主殿呈圆形分布，正巧阿苡和顾以骞的住所就和姬明蓁相邻。
夜晚，林间静悄悄的，皇女院中灯也是昏暗不明。
韩瑾端着糕点，手都在颤，敲响了阿苡院中门。
“谁？”阿苡听见动静故意问道。
伺候两人的侍从听见声音，一个小跑出去很快回来禀报道：“是一位公子，他说他叫韩瑾。”
侍从说完有些紧张，眼神不受控制的瞥着顾以骞。
顾以骞面色如常，没有半分情绪波动。
“骞儿，我去看看，你要同去吗？”
顾以骞摇了摇头，自从上回说完心里话，他就决心要相信阿苡。
“殿下去吧。”
阿苡拍拍他的肩膀走了出去。
侍从贴心给顾以骞倒了杯水，顾以骞心不在焉也没注意杯子上的不同。
他喝了一口皱眉：“这水怎么涩涩的？”
侍从也不清楚，猜测道“许是，山泉中水自带泥土的味道，主君不喜欢还是喝些牛乳吧？”
“罢了，牛乳喝了晚上睡不着，在外一切从简不必麻烦了。”
“是。”侍从无甚在意地退到一旁站着。
院外。
“你找本殿下何事？”
韩瑾声音紧张：“没、没事。”
阿苡皱着眉头，看着身子柔弱得像小白花一样的韩瑾问：“是你自己来的？”
这句暗示韩瑾听懂了，是五皇女又出计划让他做什么，还是他有什么事情要同她说。
昏暗中，韩瑾猛摇头。
“是。”
“草民爱慕殿下已久，愿意跟在殿下身边……”
隔壁老七听见动静，爬到墙头上吹了个口哨，表情戏谑。
“哟，小八，艳福不浅啊！”
阿苡白了她一眼，借此机会邀人进屋：“进去说吧。”
等人进屋，老七那边看不到什么了，兴致阑珊切了一声回到自己院中。
不多久，韩公子捂着脸伤心欲绝跑了出去。
等在院门口的老七连忙跑出去看戏，结果人跑的很快就看见他捂着脸跑的背影。
翌日。
粉妆玉砌。
一阵喧闹声传来，几人院门前的空院子里发出一阵哀嚎。
一颗茂盛的桂花树下，围聚着很多人。
阿苡牵着顾以骞刚走出门，就看见姬明茜已经攀上墙头，八卦有焦灼得头往外头伸。
“八皇妹！”
阿苡回头，见她一脸讨好。
“好皇妹，你快去看看怎么回事，皇姐我这还在禁足呢，回头我给你送点宝贝！”
阿苡没理她，牵着人就走，还有仗要打呢！
人群之中，桂花树下衣衫不整的男子抱着另一个男子哭泣。
“小弟！到底是谁？呜呜呜……”
韩瑾本就长得好看，现在哭得梨花带雨，更是惹人怜爱。
有眼尖的看见尸体手上抓着一块布。
“快看，那有块布？定是凶手留下的。”
那人像是事先预备好的，拿起来就和阿苡穿的白色金丝凤羽袍对比，她一把抓住阿苡衣角展现在人眼前。
“快看，与八殿下的完全吻合！”
这一发现让众人窃窃私语。
“天呐，竟然是八殿下……”
“不是说变好了吗，怎么又开始作孽了！”
“哎，本性难移吧！”
各种难听的话扑面而来，顾以骞担忧的望着阿苡，昨晚殿下一直陪着他，一定是被设计。
五皇女从人群中走出来，道貌岸然的道：“小八，你那日将人退回来，皇姐只以为你不喜欢，今日怎么……哎！”
“什么？这二人是赐去八皇女府上那群美男吗？”
五皇女深色哀伤地点了点头。
六皇女没什么主见，听到后直接怒了：“小八，这你怎么解释？！”
“本殿下这袍子前两天就坏了，昨夜也一直同骞儿在一起，骞儿可以为我作证。”
顾以骞望向众人点了点头。
可还是有人不信：“怎么就那么巧，他手里抓的金丝是凶手，殿下又前几天袍子坏了，别是糊弄我们的吧？”
“就是，八皇夫想必还蒙在鼓里呢，趁你睡熟出门做些什么在回来也是有的！”
姬明蓁此时拿着枪从外面回来，许是早起去了小山晨练。
“怎么回事？”她站在圈外问。
立刻有人向她一五一十说明情况，鉴于阿苡是四皇女亲妹妹，这人还算公道，只说目前八皇女深陷其中。
姬明蓁一脸严肃打量着众人，又看了看地上的两个受害者，最后目光盯着哭泣的韩瑾。
“你且说说，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瑾擦了擦眼泪，上气不接下气道：“回禀、四殿下，草民、草民呜呜……”
“你冷静一下，想好了说，都往后退一些，聚在这空气都不流通。”
众人退了退，五皇女趁机与韩瑾对视了一眼。
阿苡尽收眼底，嘴角噙着笑，谁是黄雀还不一定呢。
等韩瑾彻底冷静呼吸也平稳了，这才道：“是草民失态了。昨夜草民从外面回来，小弟就说想与我在外面赏月，我们二人喝得有些醉了就依靠在桂花树下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我就看见有人过来拖走了小弟，小弟反抗就被她打晕，接着……”
“接着如何？”有人心急问。
“接着那人就开始捂住小弟的嘴，撕开小弟的衣服，欲行……行那事。”
“畜牲！”六皇女骂道，愤怒地看了一眼阿苡。
韩瑾继续道：“都怪我喝多了，一点力气没有，我想喊人，可因为害怕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小弟挣扎得太狠了被那人生生捂得没了气。那人咒骂一声，声音像是……”
韩瑾害怕的看了一眼阿苡众人看着阿苡的眼神更加鄙夷，就连姬明蓁也摸了摸下巴匪夷所思地看着她。
韩瑾移开了视线，继续道：“那人见小弟没了气息，一点担忧都没有，可见……身份尊贵。”
众人点点头，视线就没从阿苡身上移开，顾以骞担忧的侧过身帮她挡住众人的视线。
“那人许是觉得没有疏解……竟将我也……求求四殿下、五殿下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他都没有求阿苡，答案不言而喻。
五皇女趁机道：“你们生为本殿下的家生子，本殿下自然会为你做主。”
姬明蓁道：“本殿下亦会为你门找到真正的凶手。”
许是觉得四皇女会包庇，韩瑾依赖地望着五皇女。
五皇女伪善地拍了拍他的手，看着阿苡问道：“小八，你认不认？若是你认了，这两个都是家生子，皇姐可以就当是送给你了，你给他们名分就好。若你不认，那就只有叨扰母皇了！”
她准备用一条人命和两人清白来污蔑阿苡，这两人都是她府上的家生子，全家性命都在她手上捏着，由不得他们做与不做！
阿苡沉默得望了一眼她，又将视线移到韩瑾脸上，随后又移到她脸上。
“不认。这事和我没关系。”
五皇女怒道：“人证物证聚在，八皇妹难道想不认账？一人性命，两人清白，都换不回你回头是岸吗？皇姐只是让你纳下两人，这对你来说算得了什么？”
阿苡冷着脸：“不认，就凭这几条金丝就要定本殿下的罪？”
五皇女眼睛微眯：“那本殿下就要为府中人做主，请出母皇裁决了！”
姬明蓁站在一旁手扣住五皇女肩膀，稍稍用劲：“皇妹急什么，还没问完呢！”
五皇女被她扣住动也动不得：“皇姐，你又要包庇她吗？”
她这声语气极重，许是要告诉众人：她徇私，不配做未来女皇。
姬明蓁皱了皱眉头：“何谈‘又’字？”
完了？是针对她们两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