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山鸥见宋诚灰头土脸离开，她立即挂断了和高婵婵的通话，假装坐在一旁看书。
“山鸥，等久了吧。”莫悉笑得似乎有些勉强。
山鸥见状，内心愈加忐忑。
“莫悉，对不起，我不该擅自做主安排你们见面的。”她低着头，掐自己指腹，像做错事的小孩。
她清楚，莫悉好强，之前离开莫家，她就是要证明，她不需要靠别人。
山鸥担心， 自己会触碰到她的底线。
她和刚刚对待宋诚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山鸥，我没有怪你，我很感谢，你这么帮我，我也很庆幸，你还觉得我值得你这样做。”莫悉眼神柔软，随即黯然下来。
自己根本不配山鸥为她的如此这般。
她好想看看口罩下的那张脸，这是她两年间，日思夜想，想到发疯的容颜啊。
山鸥抬起头，眼底亮晶晶的，有些愕然。莫悉如此坦然，是她没想到的。
她撞进莫悉眼含秋水的深邃眼底，立马又状若自然地抽回视线。
但莫悉还是注意到裸露在口罩外、红透的耳朵。
她弯了弯唇角。
再给她点时间吧。
“山鸥，你的病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出院？”莫悉蹙眉，她后怕，山鸥会再离开自己。
山鸥和煦一笑，安慰道：“我等下回去就出院，上次杨美美车里是跟你开玩笑的，我的病几乎已经痊愈了。”
她不敢直视莫悉，她担心自己现在这副鬼样子，会吓到她。
等下回去？那自己脚印……
莫悉心虚，她不想让山鸥知道自己曾回去过。
“那为了报答你，你先去办出院，我帮你打扫你家卫生怎么样？”她急中生智道。
山鸥没有拒绝。
送山鸥去医院后，莫悉快马加鞭赶到她家，一打开门，地板整洁光亮，将窗外蓝天白云的倒影，全送到了自己眼前。
她又被山鸥忽悠了……
等山鸥回来时，已是一个小时后。
“你有钥匙啊！”山鸥揶揄，那杨美美说的脚印应该就是莫悉的。
莫悉无地自容，不仅没有抹灭自己来过的痕迹，反而还暴露了自己有钥匙这件事。
她挠挠脑袋，尴尬笑了笑。
“晚上杨美美会带厨师过来，她暂住我这里一段时间。”为缓解尴尬，山鸥交代。
莫悉沉下脸，觉得好笑。跟我说是什么意思？怕我误会吗？还是怕我过来住？
“嗯。”莫悉淡淡答道。
不过，杨美美这两年连小康康都不管，跑来照顾山鸥，她们俩，真的没什么吗？山鸥会不会动容而爱上她？
所以，她刚刚特意说杨美美会过来住，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毕竟，杨美美为她可以豁出性命，而我——
却差点害她失去性命，还站在她的敌对阵营……
越想越难受，她心里仿佛蕴着一团火，烧得厉害。
“莫悉？莫悉？你怎么了？”见她脸色不大好，山鸥轻唤她的名字。
莫悉回神，她摇摇头，淡笑道：“没什么。”
山鸥不动声色咬咬唇，拢了拢指节。
“莫悉，你还有很多东西在我这里，你看看有没有需要拿回去用的？”之前出事太突然，原本已联系好快递公司，准备寄给莫悉的。
莫悉怅然，心想，她这是变相让自己搬走行李的意思吗？
“我暂时没有需要的，需要我再来拿。还是，美美姐过来住没有地方放东西？”她试探。
山鸥连忙解释：“没有没有，她行李够放，不够的话我衣柜也可以放的。”
听到她的解释，莫悉更加emo。
“嗯。”她语气低落，眸色彻底黯淡。
山鸥：“……”
话题再次被聊死。
良久，二人沉默以对，气氛静地针落可闻。
“莫悉，晚上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山鸥率先打破这不自在的氛围，家常道。
莫悉勉强勾了勾唇，语气清冷：“不用了，你跟美美姐吃吧。”怎么都觉得，自己像个外人，可自己好像从来都是。
或许，山鸥这句话，是逐客令吧。
“那好吧。”山鸥蜷紧指节，以同样的口吻回答。
再见到，莫悉冷淡不少，山鸥开始动摇，自己插手莫悉的感情和家族生意，究竟是不是对的。
“我先回去了，你照顾好自己。”说罢，莫悉便起身，准备离去。
“好，路上小心点。”山鸥点点头，跟着起身送到门口。
莫悉离开后，山鸥摘下口罩，隔着手机屏幕，面骨肉眼可见的突出，指节抚上脸颊，像木棍硌在干瘪的石头上，这副身躯，与一架皮包白骨无异。
莫悉是不是，很嫌弃这样的自己？
铃铃铃~
是宁柔柔的电话。
“有什么事吗？”山鸥按下接听，语气稍显冷淡。
若不是半年前有求于她，山鸥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再跟宁柔柔有瓜葛。
“小鸥啊，听说你出院了，你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我想来看看你，可以吗？”自从上次山鸥找宁柔柔聊过和古家的合作后，就再没见过。
宁柔柔当时见她弱不禁风的小身躯，说什么都要照顾她，却被山鸥无情拒绝。
“不用，我现在已经好很多。”山鸥脱口而出，拒绝宁柔柔，是自己本能反应。
电话那头犹豫片刻，又响起一道男声，淡淡撒娇道：“姐，我们想来看看你，你就让我们去嘛！”
虽然没见过，山鸥知道，电话里叫自己姐的，应该是古野。
莫名其妙，山鸥听到‘姐’这个字，内心莫名有淡淡的悸动。
她张张口，正欲回绝。
“姐，你不说话就是默认，那我们明天就过去，拜拜！”没等山鸥回答，古野率先挂断电话。
山鸥还没来得及拒绝，她按下号码打算回拨过去，纠结片刻，又放下了手机。
虽然很不情愿，可毕竟，宁柔柔帮过自己。
她说不清楚，对宁柔柔的看法，她并不恨她，可也谈不上喜欢。
血缘这回事，山鸥从来没搞清楚，山敏对自己的又爱又恨，自己对山敏的又爱又恨，总是说不清道不明。
窝在电脑桌前，山鸥删除着电脑里的遗书，这时杨美美正带着营养厨师回来。
“事情处理得怎么样？”杨美美递给山鸥一杯珍珠奶茶，目光移至山鸥的电脑屏幕上。
山鸥阖上笔记本，接过奶茶，大口大口喝。
“宋诚似乎不想放弃，不过，无论他选不选择妥协，这场战争，他都会输！”山鸥眉宇坚定，筹划这么久，她有信心一网打尽。
“你就那么相信，莫悉不会跟他合作？”杨美美疑惑。
山鸥若有所失，说实话，现在的莫悉，她不确定，毕竟她对莫悉的了解屈指可数。
“我不知道。”随即，她又补充:“对了美美，明天宁柔柔他们会过来。”
杨美美咽下口中的奶茶，睁大双眼，眉头几不可觉地轻蹙。
山鸥看出她的疑惑，抿紧嘴唇，无奈道:“他们非要来，就让他们来看看吧。”
“噢，这样啊。”杨美美意味深长重复她的意思。
山鸥的母亲，杨美美见过一次，印象不错，私底下偷偷交换着信息。
“你们约好哪里见面没，是在家里还是去外面。”杨美美问。
“外面。”山鸥不假思索。
杨美美无可奈何一声轻叹。
不过，山鸥愿意见面，已是最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