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小说旗!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总裁他说不爱我 > 第133章 白雾散,无人归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东涯一角,建有一小院。

院中常伴虫鸣犬吠之声,却久不见主影。

夜半,有几人推开院门走了进去,走在最前头的男人随手取下帽子,将其丢在了身后之人头上。

“先生,那这个人怎么办?”

那人接住帽子,将身后所背负之人放了下来,他垂首靠近男子,等待吩咐。

只见其扭头看了地上的宋清川一眼,便不屑的又重新扭过头去,“此人留着必然是个隐患……”

可若说要将人除掉,他又不太忍心……

“下次毒发是什么时候?”他思来想去,左右自己的目的是阻拦别人去救孙亦初,那等人毒发了再将人送走就好。

“不出意外的话,大概是在十日之后。”

“闭上你的乌鸦嘴,每次你说不出意外就肯定会有意外发生!”男子瞪了他一眼,抬脚将轮椅踹至一边,“把人弄我屋里去。”

他说完便径直回了房间,身后之人沉默良久,还是将地上的人重新背了起来。

“吱呀……”

男子推开房门就坐在了一旁的木椅上,他歪着脑袋看人将宋清川扶上了床,嘴角的弧度渐渐深了许多。

“你说……他明早看见我,会是什么反应?”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直到摸到一大片坑坑洼洼的肌肤,他这才咬牙切齿的看着床上不省人事的宋清川。

那么想我死,我偏不如你的意!

宋清川啊宋清川,想不到你也有落在我手里的一天!

“先生,需要搜身吗?”

男子挑了挑眉,瞧着他,“常玥,就算要搜身,应该也是我亲自来吧?”

常玥闻言冷了脸,他略微抬眸看着男子,“先生,他身上都是毒,我怕……”

“怕什么,他会的我也会,他但凡有能耐弄死我,他师父也不会败在我手里,还不滚出去?!”男子沉下眼睑,眸中凶意涌上心头,大有这个人再多说一句,就让他生不如死的架势。

常玥见他动了怒,只好出门去了。

等人一走,男子伸了个懒腰,抬手解开了外衣,彻底撕开了伪装。

他撩起略长的刘海,显露出布满丑陋疤痕的脸。颈间密布黑色纹路,似是从地狱而出,誓要夺人性命的恶魔。

两颊凹陷,显得那双眼睛格外大,格外慎人。尤其是他现在看着宋清川的样子,那眼角略弯的神色,更添一丝诡异的美感。

许是没休息好,他不住打着哈欠。可他却没有上床休息的打算,反而偏头瞧了一眼窗外,随即走过去倚靠在了墙上。

再次见到宋清川,他原以为自己是生气的,又或许是开心的。

可内心却平稳得可怕。

仿佛面前之人不再是当初海誓山盟的爱人,而是一个随手救助的陌路人罢了。

“奇怪,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呢……”男子望着远方的暗色,眸中涌现出了一抹担忧。

宋清川深居简出,若不是师父的命令,他必然不会出来。难道是蓝应出事了吗?

他回头看着床上平稳呼吸的宋清川,抬脚几步便走了过来。他坐在了床边,捏着宋清川的手腕探着脉象,如自己想的一般,中毒了。

否则按这个人的功夫,不至于从楼上掉下来。

他叹了口气,取了解药喂进宋清川嘴里。

宋清川身手虽然不高,但自保是没问题的。能让他都不慎中招,对付他的人会是什么人呢?

男子轻轻抚摸着宋清川的眉眼,不敢想象这个不爱社交的人,要从国外来到华夏,该付出了多少辛酸。他俯身贴了贴宋清川的额头,就如同曾经那样。

可惜什么都回不去了。

若不是他出手伤了蓝应,或许他和宋清川还有继续的可能。可他伤了蓝应,伤了宋清川视为生父的蓝应。

“清川,你为什么要掺和进来呢?”他重重叹了口气,着实想不通那个老头既然派了自己来阻止别人救孙亦初,为什么又派来了宋清川……

许久未见,早已物是人非了,清川。男子暗自感叹天意弄人,如今他与宋清川成了对立面,他该何去何从……

已伤了他一次,害蓝应双腿尽断,我真的还能对这个人下手吗?

“……罢了,你走吧。”良久,他喃喃道,随后将贴身戴着的玉链戴在了宋清川颈间,无论如何,我都可以当没看见过你。

但前提是……

你别被他抓到,否则,我也救不了你。

“叩叩……”

忽然,门外响起敲门声,男子皱了皱眉。重新穿上外衣,放下了挡脸的刘海。

他起身走到门边,确认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这才打开了房门。见门外之人是常玥,他拧起了眉,“你大半夜不回房间,站我门口做什么?”

“先生,主子有令,斩草除根。”常玥双手奉上一枚黑金色令牌,“宋清川离不得。”

男子闻言当即奋力一脚将常玥踹开几米远,“好啊,我倒是没发现我的人居然混进了他的狗!!!”

常玥连连后退,勉强稳住身形便单膝跪在了男子面前,他依旧举着那令牌,半分退却都无,“先生,主子有令,斩草除根。”

“放他娘的屁,!谁敢动宋清川就是与我楚温为敌!你回去告诉他,他要是一定要斩草除根,就特么连着老子一块儿弄死!!”他当即转身进门,用力甩上门,将常玥关在了门外。

而被踹了一脚的常玥跪在原地许久,正当他准备起身离开时,忽然从屋内射出一支短镖。

那镖身通体发白,犹如一道光,正中常玥胸口!

“唔……”常玥难以置信的瞧着那镖,不敢相信自己多年以来伺候的楚温,会在这个时候灭他的口。

只为一句:斩草除根。

他猛地喷出一口血,颤抖着手试图发射信号弹,可楚温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只见一柄飞刀再次袭来,不偏不倚的又将短镖撞击入了几分,常玥当即倒地口吐白沫,再没了生还的可能。

楚温冷着脸打开门时,便见原本藏在四周的毒蛇通通爬了出来,昂首挺胸的瞧着他。

“……啧,麻烦。”他甩了甩手,从包里掏出一个瓶子将其砸在了地上。

那瓶子应声而碎,散开阵阵白烟。

楚温吹了声口哨,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期间还隐约伴随着毒蛇的嘶嘶声。

当白烟散去,就见那些蛇自动让开了一条路,恭敬的垂下头,像是等待着什么。

“来。”楚温轻唤了一声,便见一条碗口般粗的大蛇慢慢爬了过来,它仰起头看着楚温,忽然扭动身子绕着楚温转起圈来。

楚温一愣,抬手摸了摸它的脑袋,随后指了指常玥的躯体,“给你了。”

那蛇撑起身子看去,吐了吐信儿,便带头爬向了常玥。其他的蛇见状也争先恐后爬去,张嘴在其身上咬下朵朵血花,好不残忍。

“别动!!”

“嘶!!!”

忽然,楚温颈间一痛,他眯了眯眼,抬手安抚下准备冲过来的蛇,随后轻声笑了笑,“看着我杀人,好玩吗?”

宋清川冷哼一声,手上动作不减,直到瞧见那处流出一道红来,他这才收了些力,“你为什么不杀我?”

他问。

楚温咽了咽口水,眯起眼睛感受着那里的刺痛,他十分喜欢这种感觉,那种稍不留意就命丧黄泉的感觉,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了。

“你觉得呢?”楚温反问。

自从他五年前打伤了蓝应,便投靠了他人。可识人不清,那人为了避免楚温反水,居然拿宋清川的性命作要挟。

如今那人大业将成,却要楚温斩草除根,真是好一出过河拆桥!

“楚温,我师父……是不是你伤的。”

不是问,而是确定。

楚温挑了挑眉,好笑般扯了扯嘴角,“你未免也太傻了些吧,现在才想清楚吗?”

“说!!!我要你亲口告诉我,!!”宋清川手下不再留情,硬生生在楚温颈间划拉开一道口子,那口子开始源源不断渗出鲜血。若是他再来一下,楚温必然会死在他手里。

颈间传来钻心的刺痛,楚温却依旧笑得灿烂,“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何必问呢,你我各为其主,自然是我伤的。”

他似是断定宋清川不会杀他,反而朝后靠了靠。

可下一秒,明晃晃的刀子便捅入了胸膛。楚温终于是疼了,他颤了颤,忽然道,“宋清川,你若是真要杀我,就给个痛快。”

“我没想杀你,我只要一个答案,我只要一个答案!!”宋清川的手不住微微发颤,亲手伤害心爱之人,这让他如何不疼,如何不痛?

可师父待他恩重如山,乃至爱屋及乌对楚温也格外好。可偏偏是这样一个人,打断了师父的双腿,导致他毒性无法转移,还未等到昔日挚友,便撒手人寰。

明明……

明明那毒根本不厉害,可偏偏那日断了腿,等他赶到时,早已无力回天。

“是我,你满意了吗?”楚温缓了口气,忍着剧痛继续靠向他,“我从来没有想过能再见到你,我知我们的未来已经没有可能了。但是清川,我是逼不得已的……”

“我不信!!你随了他,又怎么可能是逼不得已?!”宋清川红着眼将刀拔了出来,他哆嗦着唇看着浑身染血的楚温,那些话忽然便说不出口了。

这是楚温啊,是当初那个天真烂漫的楚温啊……

到底是怎么了,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罢了……”楚温抬眸看着他,眼底满是眷恋与不舍,可只一瞬,便被他掩盖在了冷漠里,“他们不会放过你的,你若执意要救那个人,就趁早去找他们,让他们保护你。”

楚温舔了舔唇,似是那伤不存在一般,转身就要回房间。宋清川一把将他扯了过来,这一下,彻底扯破了楚温那一贯淡漠的神色。

伤口再次撕裂开来,他不禁皱起眉头,“你……”可他还是选择隐瞒,现在这个情况,宋清川知道的越多,越难以脱身。

他张了张嘴,踮脚吻了宋清川一下,可不等他做什么,便被宋清川一掌推下了阶梯。

楚温微微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他会推开自己。曾几何时,只有他推开宋清川的份,如今反了过来,他只觉心脏疼得厉害。

眼前之人依旧是那张脸,是那个他朝思暮想,却无法相见的人。

可他们之间隔着无法跨越的鸿沟……

楚温一屁股跌坐在地,半晌都没爬起来。身旁的蛇早已严阵以待,只等楚温一声令下,便会扑过来将宋清川活生生咬死。

可楚温没有,他只是静静瞧着居高临下的爱人,他艰难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原本已经忍下的剧痛忽然再次席卷全身,让他半点力气都没有。

“哈哈哈哈哈,宋清川,你可真是……”楚温忽然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如今满身尘土,跌倒在地的人不是他。

“楚温,念我们相爱一场,今日我已为师父报了断腿之仇……你我今后,就不必再见了。”宋清川瞪着他,随即将手上的扳指取了下来,像打赏下人一般,丢在了楚温面前。

那扳指早已有些褪色了,不复昔日光彩。

那是他们的定情之物,是楚温父母的遗物,是他亲手为宋清川戴上的。如今却在这样的情况下,重新回到了自己面前。

他笑不出来了。

“宋清川,这是我给你戴上的……那你还给我,不是也该给我戴上吗?”他缓了缓,勉强撑起一口气,他舔了舔唇,朝宋清川伸出手去,“有始有终,才不会惦念。”

宋清川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几步上前半蹲着将扳指戴回了楚温的大拇指上,“放心,我绝对不会惦念你。”

“是吗……”楚温看着扳指,眼前模糊了一片,让他看不清眼前的现实。他只知道现在面前的人,是那个有一点吃的,都会全部给他留着的宋清川。

可惜啊,回不去了。

“是。毕竟你在我心里,早就死了。”宋清川冷冷的看着他,转身就朝院外走去。

“清川,别走那边,从后院走。”楚温摸了摸大蛇的脑袋,伸手让它咬了一口。许是疼意激发了他的求生欲,他撑起身子重新站了起来。

宋清川扭头看着他,满眼写着不信。

楚温愣了愣,猛地想起来在宋清川心里,自己早没了可信度。他咬了咬舌尖,拼命忍耐着想要拥抱他的冲动,道,“常玥早已上报你在我这里,你若走正门,必然会被暗算。清川,难道在你心里,我是为了任务不择手段的人吗?甚至不惜搭上所爱之人?”

“别这样叫我,我嫌恶心。”宋清川垂眸想了想,决定再信他一回。他捻了捻衣角,径直经过楚温,进屋翻窗而去。

“……恶心……”

楚温喃喃着这两个无比陌生的字眼,不敢相信这是从宋清川嘴里吐露出来的,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天光渐白,可他依旧站在院中,轻轻抚摸着那巨蛇的脑袋。

伤口早已没了知觉,他白着一张脸,努力撑着最后一口气,只为了替宋清川拖延一段时间,哪怕是一分钟。

一分钟,宋清川会到什么地方呢?

岚霞,还是抵达南宜呢?

他咳了咳,看着已经染红看不清纹路和伤口的手心,眼角不禁弯了弯。

多好啊,起码……

还见了他一面,不是吗?

“啪嗒啪嗒!!!”

“啪嗒啪嗒!!!”

院外,脚步声匆匆,随着门被一脚踹开,楚温眼底最后一丝希望也被彻底打碎。

他来了。

“楚温,你好大的胆子!!!”

楚温眨了眨眼睛,努力看清楚来人,见不是为主之人,这才勉强松了口气。来的是谁无所谓,只要不是他,宋清川就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样和我说话!”楚温咽了咽口水,却不慎咽下一口腥甜。那味道直冲脑门,让他更是难受了几分。

“来人,给我搜!!主子有命,宋清川必须留在这里!!”那人一声令下,就见其身后的人便纷纷冲了进来,在院内四处寻找起人来。

而他则是拎着一柄匕首,直冲楚温而来!

楚温不进反退,提起一口气踏着蛇身便冲了过去。只见他手一挥,袖中被血染了许久的毒粉便纷纷扬扬的顺着风飘荡在整个院落之中。

“不好!!”那人暗叫不好,当即转身捂住了口鼻,眼里却四下寻找着楚温会落脚的地方。

楚温见状当即腾空一脚踩上其肩头,三两下便爬上了院门之上。

“吁!!!”

随着楚温一声口哨,早已饥渴难耐的蛇儿们便全军出击,一口一个小废物,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便干掉了大半的人。

可到底是血肉之躯,对上武器根本占不了便宜。

楚温再次咳嗽起来,眼前视线不觉晃了晃。男子抬头瞧了他一眼,便知是控制他的东西起了效果,他扯了扯嘴角,道,“楚温,你下来,我们有话好好说,我可以先替你解毒。”

说来可笑,善毒的他,如今也被人以毒控制着,这便是他们必须除掉蓝应的原因。

蓝应的毒与常人不同,除了下毒之人,根本无人可解。

楚温咽了咽口水,忽然庆幸除了他自己,无人知晓宋清川可解此等毒,否则今日,他和宋清川必会一个都走不了。

“你以为我会信你吗?”楚温捂着嘴笑了笑,“左右人已经跑了,我死便死了,于他于我,都无甚可惜。”

“是啊,你死了,他说不定还会觉得你罪有应得!”那人见他还是不下来,当即阴阳怪气讽刺起来,“说你们是神仙眷侣,我看啊,不过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罢了!你看看,你现在被人围攻,他呢?早就潇洒的离开了!”

楚温抿唇想了想,不,他只会更潇洒一些。

他报了仇,如今再救下孙亦初,他便能再次回到他喜欢的那里,再次退隐山林,不再为他人所用,一切依心便好。

“你说了那么多,没觉得少了点什么吗?”楚温没功夫听他说话,当即打了个响指,只见那条大蛇松开嘴里的残肢,抬头看了他一眼。

见楚温点了头,它当即一尾巴甩上围墙,只听一阵铃响,整个院落四周忽然再次涌起白烟。那烟比刚刚楚温散出的更是浓密,男子瞪圆了眸子,难以置信的瞧着楚温。

这白烟剧毒无比,他为什么连自己都不放过?

像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楚温朝他微微一笑,抬手从腰间取下一把尖刀,朝着腹部就是狠狠一捅!

下一秒,那巨蛇像是发了狂一般,直冲向男子,一口将其咬断了气。它仰起头嘶吼着,在漫天白烟中接住了无力滚落而下的楚温。

“咳……”楚温尝试抬手,可长时间血液的流逝,他早已是强弩之末。

这下,他该走远了,该安全了……

宋清川,若不是我被人控制,又怎会伤你恩师……

抱歉,原谅我无法亲口告诉你这个真相,只有我死了,你才会安全。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而那些血像是一个信号,使那些原本躁动不安的蛇都恢复了神志,它们找着大蛇的位置,随后纷纷爬到了楚温身边,亲昵蹭着他的胳膊,希望他再摸摸自己。

可惜楚温只是静静躺在大蛇身边,再没有说话的力气。

许是他先前早就想好了退路,那大蛇一直缠着他,直到他没了呼吸,这才将他叼了起来,带着一众小蛇慢悠悠爬出了院落。

它们来到一处崖边,将楚温放在了地上。随后静静躺在了他身边,似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嘶……”

忽然,远处奔来一人,大蛇瞬间抬头看了过去,直到嗅到熟悉的味道,它这才重新蜷成了一个圈。

“楚温……”

此人正是离开的宋清川。

他前脚刚走,原是准备立刻前往南宜去找孙亦初他们,可左思右想,他还是回来了。

他还是想将楚温带走,哪怕他们已经没有再续前缘的可能,那将他独自一人留下,也不是宋清川的本意。

可当他紧赶慢赶回来时,却发现院落里满是血迹和倒地不起的人,他寻了几圈都不见楚温的身影。

直到在不远处看见了一条慢悠悠的小蛇,那蛇脑袋上顶着一点白纹,他认出这是楚温饲养的,便跟了过来。

可没想到,等着他的,会是毫无生气的楚温。

“楚温,醒醒,你别吓我……楚温!!!”宋清川将人从大蛇圈中扶了出来,可无论他如何呼唤,楚温都没开睁眼。

他浑身染血,有他的,也有自己的。

而楚温的手却紧紧捂着腹部,哪怕是现在,他的手也依旧像是在保护什么。

“楚温……”宋清川一时难以接受,五年前得知这人身死,他便一直接受不了,如今这人真正死在自己面前,让他如何接受?!

“嘶!!!”

正当他悲痛欲绝之时,那大蛇忽然叼着宋清川的衣服朝旁边拉,宋清川一脸茫然的看着它,“做什么?”

大蛇不会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拉着他躲到一边的草丛里,宋清川刚要将楚温也带上,便听见一阵脚步声急匆匆响起,像是朝这边而来。

他顾不上楚温,当即躲了起来。

“你说说你,为什么偏偏要坏我的好事呢?”

宋清川抬起眸子想看清来人,可那人一身白衣,根本看不清脸。他正欲擦擦眼睛继续仔细看,便见那人抬脚将楚温踹下了山崖。

“!!!”宋清川气得牙痒痒,他四处看了看,见来的只有一人,当即提刀便冲了上去。他手起刀落解决掉人,学着他的样子一脚将人踹了下去。

“你们有办法去把他带回来吗?”宋清川趴在地上俯瞰崖壁,就见楚温被藤蔓缠着挂在不远处,他扭头问那大蛇,本不抱什么希望,却见那蛇吐了吐信子,朝刚刚的草丛而去。

宋清川满脸不解,但还是相信它,这是楚温精心饲养的蛇,他们还没分开时,便是楚温喂养着它长大。

虽然他也有饲养毒物,可许是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小东西没这蛇那般听话乖巧。

宋清川跟着它一路向前,忽然就看见不远处缠着一条长绳。他瞬间明白这是楚温为自己留的后路,可他既然想好了离开的办法,为何……

“毕竟你在我心里,早就死了……”

他愣在了原地,有些不再敢向前去。楚温想好了退路,身边又有此等毒物,怎么会死在这里……

“别这样叫我,我嫌恶心……”

难道……

是自己断了他的求生路吗?

宋清川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傻傻的站在绳前,哪怕那蛇将东西叼了过来,他也没有伸手去接。

是了,连蛇都有灵性,试图救楚温一命。可他偏偏在伤了楚温之后,还说了那些令他伤心的话……

“啪!”他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清脆的声音响彻在寂静的山崖边,却怎么都再进不了楚温的耳。

他不敢相信,自己和楚温说的最后一句,会是:我嫌恶心。

“嘶!!!”

大蛇失去了耐心,干脆叼着绳子塞进了他怀里,随后摇摇晃晃的再次回到崖边。

宋清川回神之时,便见那些蛇一个个全躺着不再动弹,他心里不禁一阵恐慌。

他连忙放下绳子跑过去,一摸,便只能感受到逐渐失去体温的蛇躯。

“清川,以后我养的毒物,也认你为主好了。这样就算我出事了,它们也不会跟着我走,而是会转而继续保护你。”

“傻瓜,精心饲养的毒物,一生只认一主。主身死,它们也不会独活,何来二主一说?”

宋清川茫然的看着这些代表着楚温的小东西,看着它们一个个都死了,心里不禁为他们之间的主仆之情感叹。

他缓了许久,这才绑好绳子下到崖壁边将楚温拉了回来。宋清川将楚温安置在一边,亲自挖坑埋葬了那些毒物。

末了,他回头看了一眼楚温,轻声笑了笑,“你看,我说过的吧,它们不会认二主的……”

可你偏不信……

他静静坐在楚温身边,和他讲述着这五年来,他的开心与难过,难忘与不舍。

一晃,太阳便慢慢爬下山去了。

宋清川揉了揉眼睛,轻轻取下了楚温的扳指,重新戴在了手上。他叹了口气,准备起身,却不慎碰掉了楚温腰间的匕首,他急忙捡了起来,而这一捡,他只觉头疼得厉害。

这匕首,与害死师父的那个,一模一样……

难道,难道楚温换主,是为了替师父报仇……

他顿感晴天霹雳,一道道劈在他心口。可那个原本随时随地安抚他的手,再也没有抬起的一天了。

三天后,宋清川穿梭于大街小巷中,心口的玉链烫得他想哭,却又好似没那么烫。

这是楚温的东西,是他留下的,唯一的,爱他的证明。

师父,楚温……

你们放心,我会替你们报仇的,等我,拜托,等等我。

他沉着脸,将腰间的匕首换了个位置,方便以防万一。

楚温的骨灰被他制作成了戒指,戴上了无名指,他抬手瞧着,眼底多了一抹淡淡的忧伤。

楚温,白烟散了,你不是说,白烟散去的时候,你会出现在我身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