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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怀仁去了趟宜春楼,带回来“药方不行”的消息。

这早就是徐书意料到的,毕竟没有他的解药,齐怀仁不可能找到解决方法。但他还是宽慰地了齐怀仁几句,并劝他不如放弃。

俗话说“劝分不劝合,会让人想离。”

果然徐书一劝齐怀仁放弃,齐怀仁就燃起了斗志,一把年纪还熬起夜来,点着灯在自己屋里琢磨药方。

齐怀仁还算有钱,穿过医馆,后面有个小型四合院,一间主屋、两间偏室,一个灶房、一间药房。

主屋和偏室分别是齐怀仁和曲修在住,所以只剩下一间客房给徐书和沐京华来住。

徐书对此没什么意见,毕竟在家他们俩也是挤在一间屋子里的,齐怀仁这里的环境还比家里好上许多。

夜里他拿着稻草和棉被打地铺,沐京华却上前拉他,比划道:“床很大,可以一起。”

徐书皱眉,有些不解:“不是说小哥儿和汉子要保持距离吗?”

沐京华的脸唰一下就红了,扭捏地揉着衣角,不知如何解释。

徐书却自己脑补明白了,看小孩这样子是不是换了新地方睡觉害怕,所以想让他陪着,却又不好意思说。

毕竟发生过那样的事,徐书表示完全可以理解。

但这个世界小哥儿和汉子也确实需要保持距离,徐书便拉起他的手,安慰道:“没事,我靠你近些。”

被牵起了手,熟悉的温度传来,让沐京华不由回忆起被下药时被徐书抱在怀中的感觉,满满当当的,好快乐……

沐京华的心砰砰砰跳个不停,他看着徐书,突然很想扑进徐书怀里,独占他……

独占他。

这样疯狂的念头一出现,便如野草一般疯长,铺满沐京华的全部世界。

但是不可以。

我这样的人,不可以。

沐京华克制下这念头,如往常一般对着徐书露出笑容。从第一次决心要对徐书笑开始到现在,沐京华已经练习过千次万次,早找到了徐书最喜欢、最希望看到的笑容。

果然徐书并没多想,拉着他的手陪他入眠。

只是今夜,他的手心燥热难耐,欲望蓬勃而发,等徐书熄了灯,便忍不住去触碰那空虚。

想要徐书……

沐京华微微启唇,在黑暗中无声地唤着徐书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他在宜春楼待过,被迫了解那些情爱之事,一向冷眼相待,甚至觉得恶心。今晚亦是如此,他感受着自己的情动,却并不敢动作,只满脑子想着徐书。

但也正因如此,他才觉得恶心。

为自己感到恶心。

徐书早晚会知道的,知道他是这样一个饥渴的、贪婪的、龌龊的,会在夜里肖想男人身子的哥儿。

……

徐书睡得不错,沐京华却难得有些赖床。

反正最近没事,徐书也不急着起床,只静静地看着沐京华。

少年显然没什么安全感,明明已经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裹得严严实实了,却还缩成一团,像只瑟瑟发抖的小猫。

不过为了牵徐书的手,他把整只手臂都露在一晚上过去,他都没松。

徐书怕他冻到,牵着他的手给塞回了被窝,他动作很轻,沐京华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醒来。

只是等徐书想把手抽出来时,沐京华却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清澈又明亮的眼中闪过一丝惶恐。

徐书以为吓到了他,反握紧了他的手:“别怕,是我。”

沐京华便朝他笑了笑,他面上还有几分疲惫,却已经打算起身。

徐书一把摁住了他,笑道:“困就再睡会儿。”

沐京华有点不好意思地往被子缩了缩,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还灼灼地望着徐书。

徐书把手抽了出来,就发觉少年瞬间可怜了起来,眼睛忽闪忽闪,委屈巴巴的样子像是要哭了。

徐书不解,去摸他额头:“身上不舒服吗?”

沐京华被摸了额头,又朝后缩了缩,但接近着便坐起身来,执拗地拉起徐书的手,还撒娇一般晃了晃。

他抬起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徐书。

徐书被他这撒娇的小模样搞得有点想笑,忍不住说他:“小黏人精。”

沐京华这回倒是不躲了,又颇为大胆地晃了晃徐书的手,还朝他甜甜地笑了笑。

徐书捏了捏他的脸:“你也学会得寸进尺了?”

沐京华闻言不自觉地嘟了嘟嘴,不肯理他。

徐书得寸进尺地捏着他软乎了不少的脸,问他:“昨晚上睡得不好?”

见沐京华摇头,徐书又道:“等以后我们搬了新家,给你打个更大更好的床,肯定睡得好。”

沐京华没什么表示,只心想徐书真傻,以后若是知道了他的龌龊,肯定会后悔对他这样好。

徐书还想说点别的,屋外却传来曲修的声音,是招呼他们来吃饭的。

齐怀仁昨晚熬了个大夜,今早也没在屋里休息,而是又跑去了宜春楼。

家里只剩下徐书、沐京华和曲修三个人。

这一天也就看看书、写写字,偶尔还能让曲修跑腿去买糖葫芦吃,日子过的十分惬意。

晚上时候齐怀仁才回来,面容憔悴,摇摇欲坠,曲修连忙上去扶他,问他发生什么事了,齐怀仁却只是摆手叹气。

徐书递给他一壶热茶,他一连喝了三大杯,才勉强缓过神来,喘着气说:“清水县县令老爷已经下令将宜春楼封锁了,只是我今日一连试了五种药方,都起效甚微。”

“县令老爷?你是说萧然?”

齐怀仁有些诧异地看了徐书一眼:“你们认识?”

徐书轻呵一声,不置可否,只又问他:“你这么拼命,宜春楼的老鸨给了你多少?”

“你这家伙怎么满脑子的算计?”齐怀仁瞪了他一眼,又轻轻叹了口气,“那里面的姑娘哥儿日子都不好过,本就属于苟且偷生,偏又染上如此怪病,恐性命难保,我作为医者,如何能只因为银钱这种小事,置之不理?”

徐书并没有替自己争辩的意思,只是淡淡一笑,想再问些萧然的事情。

据他对萧然的了解,这人虽然还算精明,但也有圣母病,看见宜春楼的姑娘、哥儿们交不出医药费,肯定会自告奋勇、自掏腰包。

他家是首富,自然不在乎这点小钱,但这样一来,徐书的打算可就全落空了。

只是徐书还没开口,沐京华却抢先朝着齐怀仁比划起来:“你瞎说,徐书,最好了。”

齐怀仁看不懂沐京华在比划什么,迷茫地看徐书,徐书却明白他意思,看到小木槿居然会在旁人面前如此护着他,只觉心都要化了。

徐书并不在乎别人如何看待自己,自从妹妹死后,末世来临,徐书一直都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他精致、利己、冷漠,除了对未成年稍显宽容,从不渡人。

但沐京华是个例外,徐书对他总莫名多了几分不一样。

不过几分罢了,沐京华却傻傻地拿出自己的全部,掏心掏肺,战战兢兢。仿佛只要徐书稍微不快,他就会如脆弱的玻璃一般,啪叽一声,碎地四分五裂。

但就是这样一个破碎的人,护在他面前,对齐怀仁说“他最好了”。

他哪里好了,徐书不由自嘲一笑,他想护的人,从来没护住过……

不过这次,徐书拉住沐京华的手,想,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