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解决了五百年前的恩怨，五百年前的人，他们的前路才会一片坦荡。
无人阻拦。
第二日月无言是在血衣还有双灵等人的护送下前往月山。
楚今渊远远地目送着月无言的马车离开，钟离惟空突然出现。
“真是很难相信陛下居然会舍得让帝姬一个人前往月山。”
他状似感叹，楚今渊深邃的目光仍旧留在月无言已经远走了的马车上。
闻言也只是回了句：“凰儿有她的主张，朕也有朕自己的事情要去做。”
钟离惟空和楚今渊站在一起，一起看着那马车。
“帝姬在的这一个多月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楚今渊知道钟离惟空隐晦的小心思，侧眸警告了他一句：
“别肖想你所注定没希望的人，不然等待你的怕是会比亡国还痛苦。”
钟离惟空苦笑了一下，眼里似乎有着解脱也有着一丝不甘，但最终也都没有了。
化为云烟。
“我这一生或许曾经妄想得到的都随之化为泡影，不过是一个随之摆布的人，又何德何能呢？”
楚今渊在钟离惟空的身上看到了五百年前自己曾经的影子，他抿唇道：
“朕答应过你的条件，不会变。”
“朕给你十年的时间，若你安国十年内有那个实力能够脱离北渊国的掌控，朕就许你们独立。”
钟离惟空感慨了一句：“还是得多谢陛下啊，不过是看在帝姬的面子上吧？”
“说来，帝姬还真是臣的福星呢。”
楚今渊也了他一眼，“只要你们安国安分守己，朕不会赶尽杀绝。”
“你也是个聪明人，不然怎么会在朕一出现，你就选择向朕臣服？”
钟离惟空笑意吟吟，“臣也是没办法啊，比起墨皇，臣更看好陛下能赢呢。”
毕竟帝姬的心已经偏到这一边。
墨皇这一生所追求的不过是一个帝姬，可偏偏是这个追求，永远都不会实现。
谁也不知道十年后会是怎样的光景，但是钟离惟空还是想要放手一搏。
他也想让安国重新做回以前的大国，而不是附属于北渊国而活。
视线里再也看不见马车的踪影，楚今渊突然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
“墨非白回来若是看到安国不受他控制了，你怕是会被他报复。”
钟离惟空连忙摆手，展开自己的扇子遮阳。
“这可不管臣的事，是父王干的，臣只是代父行令。”
楚今渊冷笑一声，“你倒是比你父王狠多了。”
钟离惟空状似心痛，“臣也没办法，作为安国以后的国君，性情必须要硬起来才能扛得住朝内朝外啊。”
“您说是吗？陛下？”
他最后那一句意有所指，楚今渊没有回话，只是看了眼他的扇子。
扇面的图案他最熟悉不过，他淡淡收回目光，然后转身离开。
“给朕把你那扇子烧了，以后不许再画这种图案。”
钟离惟空恭敬的行了一礼，“是，臣遵旨。”
他将扇面展开仔细地看着，毫不掩饰自己的痴迷和眷恋。
曾经他也不相信有人可以因为一幅画一见钟情，可十六岁那年他在父皇得寝宫看到的帝姬画，却深深刻入自己的脑海中。
帝姬曾说她和墨皇是命运使然，其实钟离惟空又何尝不是？
只是可惜，当年无论他怎么研究月国的历史，却怎么也碰不得画像一下。
或许这都是天意吧？
八月流水，炎热的太阳炙烤着大地，进入月山却总感觉有一股凉风。
不得不说月山宫殿的选址确实好，冬天不会太冷，夏天也不会让人感觉到有多炎热。
月无言将近三个月的身孕，但是却没怎么显怀。
肚子里的孩子或许知道自己的母亲最近心情不好，乖得很，起码月无言这几天都没有孕吐。
仿佛前段时间的孕吐都只是错觉。
一进入月山宫殿，月无言就发现每个人脸上都心事重重，愁云密布。
月无言捂着自己的肚子，脚步沉重的往蕈姑闭关的密室而去。
等到了密室外面，发现几个长老都等在外面，神情肃穆还带着担忧。
见到月无言来，纷纷让路行礼。
“帝姬。”
“姑姑呢？”
所有人都看向了密室，不言而喻。
等到月无言进入密室之后，所有人都纷纷离开了。
而踏进密室的月无言才惊觉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她一手捂着自己的嘴巴，一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只见蕈姑的头发在短短时间内已经变白，甚至连面容都苍老了不少，像是七八十岁的老妪。
月无言差点失声，“姑姑。”
蕈姑听到熟悉的声音，睁开她已经浑浊了的双眼。
抛开一切，她现在就像是苦苦等着自己孙女回家的老妇人。
“殿下。”
月无言快步走上前，跪坐在她面前，伸手去触摸她早已布满皱纹的脸。
“怎么会这样？我离开时，姑姑您明明还好好的。”
不知不觉，月无言的眼泪早已糊住了眼睛。
蕈姑的手此刻也像是干枯的树枝一般，不再富有肌肤的弹性。
她替她擦掉眼泪，让她视线又重新清晰起来。
“殿下莫哭，生死有命。”
月无言泣不成声，只是趴在蕈姑的身上哭泣着。
她看着四周已经有些年头的白骨，一时间五味杂陈，哭的越发厉害了。
蕈姑伸出手拍了拍月无言的后背，自始至终她都把月无言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殿下都已经是当母亲的人了，怎么还哭的这般厉害？仔细着肚子里的孩子笑你。”
听到孩子，月无言这才稍微收住了眼泪，只是仍是有着哭腔。
“姑姑，您……，我以为，以为您会生气。”
毕竟姑姑此前一直强调着血脉的重要性，甚至不顾自己和墨非白之间的仇恨，只想着自己生下一个完美血脉的孩子。
“姑姑已经看开了。”蕈姑满目慈爱，“只要是殿下的孩子，姑姑怎会不疼爱？”
“楚今渊能够靠自己破了离心咒，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曾经的我劝殿下远离爱情，现在我依旧是这样。”
“殿下须爱自己七分，爱他人三分，方能让自己避开伤害。”
月无言用自己的脸颊蹭着蕈姑的手心，那一脸眷恋，就如同幼时那般。
“姑姑为何这般突然？为何一定要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