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陛下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要身边人提及帝姬一次，陛下怒火就更甚了。
久而久之，就没有人再敢在陛下面前提帝姬二字了。
宫女端着热茶，小心翼翼的靠近。
不过是身上从外面进来的时候沾染了些许寒气，就惹得假寐中的天子睁开眼来。
这突然地睁眼吓了宫女一跳，哆嗦着就把托盘给打翻了。
热茶尽数倒在了软垫上，虽然没有烫到天子，但是宫女还是第一时间跪下磕头请罪。
“陛下饶命。”
楚今渊继续闭上眼睛，只是淡淡说了两个字：“杖毙。”
宫女大惊，立马抬起头来，愣愣的不知道作何反应。
倒是百生，立马熟练地挥手让旁边伺候的神机营的人赶紧把人拖下去。
“陛下饶命。”
神机营的人立马就堵住宫女的嘴，不让她继续发出声来。
百生再一挥手，身边伺候的宫女立刻就上前来，动作极轻，把这一地的狼藉打扫完毕。
又重新换了一种香，很快东暖阁就换了另一个气味。
百生从东暖阁出来，悄悄前往听澜居和苏木等人见面的时候，一脸愁容。
“怎么样了？”
百生叹了一口气，“还能怎么样？老样子，陛下把帝姬忘了个一干二净！”
“怎么会这样？”
百生又叹了一口气，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血衣。
“你就没问问血刃卫那些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血衣摇摇头，“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月山宫殿出来陛下就一直昏睡。等醒来，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了。”
这已经是血衣说过最多的一次话了。
苏叶身子往后靠，一阵失神。
“等开春，陛下就要选秀了。所以，帝王爱当真这么短暂吗？我们的主子还会回来吗？”
这般说着，苏叶眼中已然有了眼泪。
“慎言！”
百生慌张的环视了一下四周，第三次叹气。
“虽然说听澜居陛下不再踏足，但是谁知道呢？”
“帝姬，到底怎么了？”
被苏木等人牵挂着的月无言，此刻正端坐在廊下，伸出手来接住天上落下的雪花。
“帝姬不如回去赏雪？”
月无言穿着白色的宫装，是月国服饰的模样。
簪着珍珠头面，显得人落落大方，眉间却一股愁容。
她披着狐毛大氅，听着木晴的话也毫不在意。
“今日可有阿渊的消息？”
木晴叹息一声，“听闻未央帝最近性情大变，杀了很多人。”
月无言敛下眼眸，声音很轻。
“是吗？”
她又接住一片雪花，收回来一看，还短暂的留住雪花的模样。
“这是姑姑想要的吗？”
月无言伸出手指碰了一下雪花，却只感受到了寒冷。
“墨非白又来了吗？和姑姑相谈甚欢吗？姑姑打算为我和他主婚吗？”
月无言一连问出三个问题，木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跪下来。
“殿下！”
木晴头磕在地上，想到师祖吩咐自己要告知帝姬的话。
她想着若是告诉帝姬就太残忍了，可若是不完成师祖的任务……
她深呼吸一口气，视死而归，“开春后，未央帝就要选妃了。”
月无言本就没有亮光的眼睛更为黯淡了下来。
“是吗？恭喜姑姑啊！”
她语气轻嘲，“终于达到姑姑的目的了。”
木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能闭上嘴巴。
这晚楚今渊照旧被心口痛折磨着，只是这一次他在痛苦中看到了一个画面。
一名少女坐在廊下，穿着白色的宫装，虽然看不清她的面容，可他感受到了她浑身弥漫着的悲伤。
她在哭。
明白过来之后，楚今渊觉得自己的心口更痛了，痛的他无法呼吸。
他眼角落下一滴泪，无意识的喊了一句：“凰儿。”
楚今渊双手按着他的心口，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让心口的疼痛缓和下来。
太医说他曾经心脉受损过，可是奇怪的是，他却没有一点记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楚今渊猛然睁开眼睛，血丝弥漫眼球，眼泪早就布满了脸庞。
他就像是一条濒死的鱼儿，大口的呼吸着，等到心口的疼痛过去后，他看向了那边桌上的画像一角。
从他那天拿下来之后，他再也没有挂上去。
潜意识里告诉他，画像对他有用。
于是他下床，踉踉跄跄着就朝着画像走去。
就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楚今渊抱着画像在怀中，跪在地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弥漫在他的心间。
他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东西，可是他想不起来。
他抱着画像，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宁让他觉得内心都平和了不少。
他看向画像中的少女，依旧是高不可攀，那张脸他见一次就惊艳一次。
可是奇怪的是，他每看完一次，却转身就忘。
他忽然下了某种决定，扬声道：“来人。”
百生得到吩咐，立马就推门走了进来
当看到天子跪在地上，他吓得腿一软，立即就跪在地上匍匐着。
“陛下。”
哎哟，陛下又闹哪样？
“去给朕把画像中的女子找出来，只要是长得相似的，都给朕召进宫。”
百生抬头看去，就看到帝姬的画像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眼前一黑，让他找帝姬？
陛下你到底闹哪样？
若是被帝姬知道，你以后就完了。
但是现在的他并不敢忤逆天子的决定，只能唯唯诺诺的答是。
百生效率很快，不过是半个多月的时间，就找了十几个长相有些相似月无言的人进宫。
找不到帝姬本人，找一些五官有些相似的，还是很简单的。
楚今渊一律封为了美人，但是却久久不召见侍寝。
临近新年，楚今渊在处理完政务之后想着在宫里走一走。
经过一个凉亭，却看到一名女子穿着清凉在凉亭里面跳舞。
百生这一看就知道，这是来争宠的了。
他看了一眼天子的脸色，天子面无表情，看不出来什么。
直到女子曼妙的身影转过去，露出那一双眼睛，剪水双瞳，楚今渊的心一下子就被揪住了。
“封她为婕妤。”
楚今渊仅仅只是丢下那么一句话，就离开了，连侍寝都没说。
这位邓婕妤在大冷天的天气跳舞邂逅天子，被封为婕妤的事情一下子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有的想要模仿，却再也没有遇见过天子。
邓婕妤算不上多得宠，但是天子却偶尔召见她进养心殿。
别人都以为邓婕妤盛宠优渥，但只有百生知道，这位邓婕妤在养心殿跳了一整夜的舞。
可奇怪的是，天子一直双眼无神，时不时就看向邓婕妤的眼睛，一阵恍惚。
“朕好像遗忘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