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当知我在说什么。”
月无言由于过度惊愕，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姑姑您疯了吗？”
月无言来到蕈姑的身边，抱着她的手臂，真诚的发问。
蕈姑直接就伸出手指戳了戳月无言的眉心，“姑姑没疯。”
“你是月氏皇族唯一的血脉，自然是该有你延续。”
延续血脉这件事月无言并没有反对，两情若是缱绻时，孩子自然也会到来。
可是听着姑姑的意思，不像是和她理解的一样。
“可我和阿渊……”
话没能说完，蕈姑直接就打断了。
“殿下如此高贵的血脉，怎可和一个马奴相结合？”
月无言也不抱着蕈姑的手臂，“姑姑，阿渊他不是马奴！他已经不是当年的阿槿了，您为何总是抓着阿渊的前世不放？”
她实在是想不通，为何姑姑对于阿渊会这般排斥？
蕈姑冷哼一声，“作为您的驸马，出身高贵是第一要考虑的。哪怕他现在是帝王，可也改变不了他当初是马奴的事实。”
“马奴，马奴，您为何总是这般说？”月无言转过身去。
“照您所说，只论月国的身世，那么这天下有谁可与我相配？”
“若是我转世轮回，这一世也许我的身份还配不上阿渊呢。”
“殿下怎可妄自菲薄？”蕈姑大惊失色，“您是月神大人庇护的帝姬，无论是哪一世，也都是让人高攀不上的存在。”
蕈姑对于月无言有种迷之自信，也有股骄傲。
月无言又绕回来这个问题，“若您所说，这天下怕是无人可成为我的驸马。”
“我实在想不通，您为何就这般看重前世的血脉？”
“谁说没有？”蕈姑反驳道，“眼前不就有一个好的人选？”
月无言迷茫了半晌，“谁？”
“首先我说出这个人，殿下可不许生气。”
蕈姑提前给月无言提了个醒，月无言心里一咯噔。
“谁？”
“墨非白。”
这个名字一出来，月无言直接就反驳，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姑姑您疯了？您知道墨非白是谁吗？”
蕈姑却不像月无言那般情绪激动，“我当然知道，但只有他的血脉可堪与您结合。”
“有病！”月无言怒骂一句，“您疯了？墨非白灭了我月氏皇族，您却要我和他成亲？成何体统？”
“这一切都是为了延续月氏皇族的血脉，您没得选择。”
“只是要个孩子，若您实在不喜欢，到时候姑姑替你杀了他就是了。”
月无言摇摇头，不敢相信这番话是由教养自己十二年的姑姑说出来的。
“您真的疯了，血脉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不错。”蕈姑斩钉截铁，“墨非白出身于世家，当初又是一字并肩王，无论怎么看都比现在的阿槿好太多。”
“呵。”月无言禁不住笑了一声，“我到底是您的徒弟，还是您为了延续月氏皇族血脉的工具？”
“殿下！”蕈姑语气忽然重了，“您这般说是要置臣于不仁不义不忠当中吗？”
“是您先开始的！”月无言厉声道，“墨非白屠我全族，您竟然还要为了延续血脉，要我和他生孩子？到底是我疯了，还是您疯了？”
蕈姑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朝代更替是必然，墨家和月氏皇族的恩怨也都止于五百年前，殿下为何还放不下？”
“放下？”月无言就像是听到了一个什么好笑的笑话，“您让我如何放下？”
“您既然也说了恩怨止于五百年前，那为何您还要拿五百年前的血脉来说事？”
月无言冷静了下来，“您要知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是，对于外界而言，我不过只是一个活了五百年，让人惊世骇俗的存在。”
“除此之外，我什么都没有。”
“这里已经不是月国了，哪怕这里建造的再怎么像月国皇宫，也终究是幻影。”
月无言字字珠玑，“是姑姑您还活在月国的存在当中，您为何一定要执着于我和墨非白相结合？”
她自嘲道：“莫非您还想着让月国重现世间吗？”
复辟何其难，更何况还过了五百年。
月无言也只是这么一猜想，但是没有想到蕈姑一脸平静，并没有因为月无言说的话有任何的波动。
反倒是自信开口：“如果我说是呢？”
这回震惊的轮到月无言，她后退几步，不可思议的看向平静的蕈姑。
“您真的是疯了！”
“让我生下孩子，然后您拿什么复辟？凭一个孩子吗？”
月无言上前几步晃动蕈姑的肩膀，“姑姑您醒醒，这不是月国，五百年过去了！您知道吗？”
“现在是北渊国，不是月国！”
月无言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怎么也没有想到蕈姑会这么疯狂。
“过程您别管，臣会帮你安排好一切。”
“哪怕是要付出臣的生命。”
“姑姑，您真的疯魔了。”
月无言心底愤怒涌动出来，“您口口声声只在乎血脉，那您可曾在意过我的想法？”
她的眼角倏然落下泪来，“您这根本不是为了我，您只是为了月氏皇族，我不过只是恰好是月氏皇族的人罢了。”
蕈姑心口一痛，看着月无言跌跌撞撞就重新撑着桌子坐下来，失魂落魄，周身弥漫着浓厚的哀伤。
“殿下是在剜我的心吗？”蕈姑狠狠地锤了几下自己的心口，“我现在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完成月皇和皇后的嘱托啊！”
“你是我亲手带大的孩子，我看着你牙牙学语，到后来瞒珊学步。跟着我学习巫术巫法，我对你的爱并不少于月皇和皇后啊！”
“可您的爱为何这般残忍？”月无言哭着质问，“您明明知道我无法和墨非白在一起，为何一定要不顾我的想法，执着于血脉之论，一定要拆散我和阿渊？”
“假如墨非白没有复活，届时您又会拿我如何呢？”
“是在月山宫殿这里随便找一个拥有月国血脉的男子与我成亲吗？”
蕈姑压下心底翻滚的苦涩，“不，殿下怎会如此想我？”
“不是我要这么想，是您太荒谬。”
月无言心口就像是堵了一团棉花，无处纾解。
“放下执念吧，姑姑。我现在只是月无言，不是当初的帝姬了。”
“我们都应该向前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