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个那秦沐风当真是坐不住了。
什么人不人鬼不鬼的。
什么前辈不前辈的！
那他娘的是他娘的宝藏！
秦沐风出去的时候那都是两眼冒金光的呀！
原本秦沐风以为，自己要在一片悲惨哭声里，在一个个惨白无神的面孔中去打听哪儿有学医的前辈。
他错了，他出了那小楼，眼所见所听，跟凡俗人间没什么差别。
差别就在于，他们的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
秦沐风无心于朝政，但是天下民为本的道理他是知道的。这里的鬼魂，有小女孩，小男孩，有待产女子，有老人，精壮的男战甲男子。
马革裹尸，戎马疆场，这些，他还不难受。
难受的是那些老弱妇孺。
秦沐风不是什么没见过生死的贵族公子哥。
此刻，他也心头酸楚，站在街道中间，深深地对着那些鬼魂鞠了一躬。
“哥们儿，搞这些干啥。”
扎着单马尾，拿着医书，双手背着的苟小天从秦沐风跟前走过，白了他一眼。
“我……我就是觉得，没有保护好他们，我有罪。”
“那你准备怎么赎罪？以身相许吗？”
听见这话的苟小天，驻足回头，看见了鼻头眼睛都已经红了的秦沐风，挑了挑眉。
“我……我……”
苟小天的话让秦沐风当下说不出话来，是啊，他们都已经死了，自己说要赎罪，怎么赎罪？他们已经没了最美好的东西啊……
“找你要找到，我好不容易造了这么一个幻阵，别哭哭啼啼的给老子整崩了。”
看着已经走远的苟小天。
那一路上逗逗这个小孩儿，跟那个老人家打招呼，帮帮这个帮帮那个的苟小天。
秦沐风恍惚，这真的还是那天那个魔神一般的人？
她真的把这些鬼魂当成了人对待？
她……到底有多少秘密……
张既济他……到底算到了什么？算到了什么才愿意一甲子之后追随这个人，还把他带上？
或许真的像她说的那样，自己确实没有办法去赎罪于这些游魂。
不喜欢帝王生活，不喜欢朝政，确实没有办法给他们最好的保障，自己一身医术，继续游历天下，悬壶济世好了。
多年战争，武宗国边境居民生活的水深火热，却是秦沐风的一道心结，他……自责，内疚，政务不行，军事不行，偏偏这医术天赋确实了得。
或许……像张既济一样追随这苟小天？
罢了罢了，他给了武宗国一甲子安定，自己将这条命交于他又如何？
好在啊，自己医术了得，也不算是无用之人。
想像岳拙裴清那般发挥那么大作用，自己看来要豁出这条命了。
在这一瞬间，秦沐风突然感觉念头通达，一身轻松。
确定了自己要走的路，秦沐风走路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如那苟小天一般，逗逗孩子，帮帮老人，只是他还多问一句有没有知道这里会医术的。
这些鬼应该是苟小天交代过的，根本没有鬼为难秦沐风。
他找到的那些鬼，一部分听说自己的医术传承能延续下去了，那都是很愿意配合的，把自己的经验心德详详细细的告诉秦沐风，还跟秦沐风讨论，让秦沐风在一些自己以前没有在意的一些小细节，现在都有了新的感悟，想的更全面了一些。
甚至见了一些道医巫医，让他的思路一下就打开了，药王谷确实厉害，但是也有局限，有时候觉得巫医那套很玄乎，现在秦沐风觉得刨除一些，确实有独到之处。
还见到了一些药王谷的先辈，他们倒是对秦沐风很满意，秦沐风的天资不是吹的，实打实的厉害，只是之前的心境蒙尘，让他过于死板。
至于为什么知道这些人愿意帮自己是因为苟小天呢？
有好几次，好几个邪修看见他是生人都想夺舍他的，结果就是那些邪修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之后，就老老实实了。
要学的东西太多了，就算秦沐风不眠不休，这一学就是十五年。
想通了之后的他根本不挑的。
写写画画，整理整理，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一些他想不通的也都做了批注，加了想法，或许能用上呢是不是。
这十五年，他确实没有再见过苟小天一眼，这个地方虽然随着越来越多的鬼魂会自己变大，但是他也不可能十五年连苟小天一面都见不到哇。
突然，秦沐风想到了十五年前，苟小天要说去抓张既济来着……
嗯……为张短寸萎子孙满堂默哀一息。
玄天大陆，一个狗窝里，蓬头垢面，努力的缩在角角的少年，贼兮兮的的啃着脏兮兮的冷馒头，一边奶孩子的狗妈妈警惕的看着这个要跟自己孩子抢奶喝的贼，时不时的呲着牙。
“你再呲牙老子把你炖了你信不信！”
少年并没有出声，只是张张嘴。
他现在连说话都不敢。
“啊……啊……阿嚏！”
突然来的这个喷嚏，让少年瞬间出了一身汗，然后他根本不去想的就撞开狗窝，施展身法就开始跑，同时，跑的还有那吊着小狗，咬着一只小狗，疼的呜咽呜咽叫的老狗。
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的一个黑衣公子，扎着高马尾，手背着，拿着折扇，笑了笑，显然是被这一幕逗乐了。
身影一动，不紧不慢的朝着那少年玩儿命狂奔的方向赶去。
“早知道你是个神经病老子就不招惹你了尼玛的啊！”
十五年了，十五年前斯斯文文，成竹在胸，运筹帷幄的他也学会了说脏话。
他甚至还记得，她一身白衣，手里还拿本医书，就这么直接出现在他面前开始，从那个时候，他的噩梦就开始了。
“小天，这样吓他真的好吗？”
那黑衣公子，心念动印记传音，手中的扇子上不断有传音不断涌入脑海，都是在告诉她那少年的踪迹。
“他跑到哪儿了，我这边的事情完了，我一会儿就过去。”
那黑衣公子摇头笑了笑，这少年到底知不知道这些年到底有多少苟小天在追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