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皎皎先是震惊，继而脸上绽开了笑容。
“厉害，当真厉害！”
百里归山脸上也带着些许赞赏，他嘴角忍不住微微一勾，意识到自己笑了，他又将那点弧度压了下去，淡淡道了声“不错。”
贺皎皎拿着陨铁剑爱不释手，紫金雷光索在上边闪着电光，似是已经嵌入了陨铁之中，任她怎样都拿不下来。
贺皎皎也觉得无所谓，反正两者合为一体威力够强就行。
只不过贺皎皎身子矮小瘦弱，这么大这么重的陨铁剑，不，应当叫雷光陨铁剑了，不挥舞的时候她只能扛在肩上或是杵在地上，这模样看起来还有些滑稽。
好在雷光陨铁剑已认主，平时用不上她倒可以将其放在丹田识海里。
贺皎皎收好剑，笑眯眯地望向百里归山，“谢了。”
“不必。”百里归山移开目光。
方才贺皎皎那一剑下去，整个石洞都已被她毁了，便是石洞的禁制和结界也一并毁了，连接石洞与地宫的那一段长廊显现出来，百里归山望了过去。
“走吧，也该出去了。”
“你知道怎么出去绝世境？”听得百里归山这么说，贺皎皎凑了过来。
“嗯。”百里归山应道。
“你怎么知……”贺皎皎的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她想起百里归山和江曳曾进过这绝世境，绝世境之后的归墟又封印着天魔族先祖之魂，江曳多少是了解这绝世境的……
百里归山没吭声，默默向前走去。
的确，当初若不是有江曳在，他们年少轻狂，不如现在沉稳见识多，想来也不可能那样轻松地从绝世境全身而退。
而今百年即过，再入这绝世境，江曳已经去了，元清门一事的真相也解开了。
百里归山满心皆是感慨。
他始终默默地朝前走着，没有再回头看一眼那石洞。
贺皎皎也识趣地没有与百里归山多说些什么，她埋头跟着百里归山走，遇到些有禁制的地方，或是遇到些妖魔挡道，百里归山都是一让，让贺皎皎上前来对付。
她刚得雷光陨铁剑，正巧要磨合磨合，几剑下去，那些禁制纷纷被她劈开，妖魔更是被雷光灼成了灰烬，可谓是所向披靡无人能挡。
她乐呵呵地挥着剑，只觉越来越顺手、越来越好玩，一时都未曾察觉这磅礴的灵气在她体内震荡，每一剑挥出，都相当于她又与自身搏斗了一番，事半功倍，她的修为境界在不断地提升和进阶。
“呵！”贺皎皎又是用力一挥，前方一间石室的禁制被劈开，连带着里边的幻境迷障也被贺皎皎劈了个干净。
灰尘扬了满天，贺皎皎挥挥袖子捂住嘴正准备从另一边走，突然那石室方向“咳咳”两声响起，两个人影钻了出来。
贺皎皎当即扛起剑预备迎敌，可那两个人影近了，她定睛一看，竟是为救她一同进了绝世境的柳时砚和白如纯。
“二师兄、四师姐？”
“皎皎师妹！”
贺皎皎差点都把这两人给忘了，乍一见到还挺惊喜的。
柳时砚和白如纯亦是惊喜，他们被这幻象和禁制困了好久，自己破局破得焦头烂额，还要分神担心贺皎皎的安危，当真是不好受。
“你们还好么？”贺皎皎见他们两人眼神还有些迷糊，想来应该是被幻象困了太久，神志还未完全清明。
她朝着二人施了一道清心咒，又问：“你们一直在这么？还有遇到别的妖魔吗？可有受伤？”
柳时砚和白如纯二人修为不低，脱离了幻象禁制，又被施了清心咒，他们很快就完全清醒了，而这时听得贺皎皎这么一问，纷纷垂下眼眸四下看着，颇有些惭愧的意味。
“是我定力太差，自那阵阴风吹来后，我便一直被困在这幻象之中……”白如纯先开了口。
她见贺皎皎神清气爽毫发无伤而来，还替他们破开了幻象禁制，想来是没有受苦的，可明明贺皎皎的修为境界都要比她低……
白如纯很是不好意思，但她素来谦逊，自己不如人就是不如人，还是老实地回答了。
“实不相瞒，我也是。”见白如纯实话实说，柳时砚也无意装腔作势。
“倒是皎皎师妹你聪慧机智，竟先脱险了。”他说完，又关心起贺皎皎来，“那幻象凶险可怖，皎皎师妹你可有遇到？可有受伤？”
“并非是她聪慧机智，而是你太过愚钝，这般低等的幻象都参不破。”
百里归山沉声，幽幽地从后头暗处走了出来。
“归……”白如纯身子一倾，见百里归山亦是无恙，面露喜色。
而贺皎皎听得这话就皱眉，回头望着百里归山一脸不屑的模样。
这嘲讽就非得开是吗？
柳时砚果然被嘲讽到了，见百里归山跟着过来，他一把将贺皎皎拦在身后，举起手中的玉辉剑，“你这魔头，那阴风定是你耍的花招，休想再伤皎皎一分一毫！”
“呵。”百里归山轻蔑地扫了柳时砚一眼。
“那阴风是这绝世境的‘绝世’所在，入幻之后，你们看到的不过都是心中所惧，越惧怕，‘绝世’幻象的力量便越强，人就越不能破幻而出，最终只能死在自己的恐惧里。”
百里归山飘飘然走到柳时砚身前，仰着头睨着他，“这等把戏，本座还不屑玩儿，若想要你死，本座动动手指头就可以了。”
“你！”柳时砚看不惯百里归山这不可一世的模样，可奈何百里归山的确又有这不可一世的资本，他气急，不忍折了骨气，执剑就要与百里归山再打。
“原来那就是绝世境的‘绝世’之处。”白如纯出言感慨，“用人一生最惧之事来迷惑，反反复复陷入绝望之中……绝世境危险的竟不是妖物，而是心魔……原来如此。”
方才在那禁制中，白如纯一直都身处在东洲仙门合力围剿百里归山的那一日的情景之中，她看着百里归山一次又一次绝望而孤立无援地被十方天华镇压，看着百里归山望着她的眼神一次比一次地失落……
而她自己则是一次又一次，根本控制不了地，重复着那句“是百里归山灭了元清门”。
是她亲手将百里归山推入了绝境中，虽受罚的并不是她，可她的内心却饱受折磨。
那是她的恐惧，是她的绝望，是她的绝境。
白如纯抬眸，好在绝境已经走出，百里归山完好无损地出了囚仙牢。
她只求有朝一日元清门被灭的真相能公诸于世。
更求那事，不是百里归山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