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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几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贺皎皎让顾师玄查魔修一事惹到了百里归山,百里归山一连几日不往囚仙牢里来,便是贺皎皎离魂去找他修炼,他也有些爱搭不理。

贺皎皎觉得百里归山在闹别扭,像是有个疙瘩没解开。

忒小气了。

她便也懒得再去找百里归山,时常一个魂在启明宗上此处乱窜,得着个好地方便打坐修炼。

她如今自身的识海广阔,百里归山的识海也很广阔,她在哪个身体里都可以肆无忌惮地往里头填灵气。

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具体情况具体对待。

她现在不方便去学理论去实操,那就多吸纳些灵气进来,好留着以后用。

当然,她修为境界低,没有百里归山领着,离魂法使得也不是那么顺畅,常常还是要回囚仙牢百里归山的躯体里待着。

贺皎皎便利用那些时间闭目养神复习背下的功法。

反正百里归山这身子也不用吃饭了,给她省出好些时间。

贺皎皎又背过一篇五行功法,挺了挺胸,活动了下肩背。

那被困龙锁锁住的琵琶骨上有痛感,但百里归山身子好,或者说,早已痛麻了,因此她其实没多大感觉,只是觉得这个姿势维持得久了,浑身有些僵硬。

她在百里归山身子里的时候时常会活动下筋骨,这几日,她觉得自己的活动范围好像又大了些,那锁链被她拉扯得“哗哗”作响,好在没有引起启明宗的注意。

她侧头看那锁链,“该不会是年久失修,铁索也能松了吧?”

那百里归山逃出去,岂不是指日可待?

不至于,不至于。

这可是仙品。

贺皎皎扫去自己脑子里的奇怪想法,正想再闭上眼睛回顾一篇功法呢,忽然间眼前又是一亮。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明光她早已看得熟了,只道怎么他们启明宗的人个个没事都喜欢来找大魔头唠嗑?

“这回又是谁?”她喃喃念叨着。

明光黯去,一道窈窕的身影从中走出,贺皎皎抬眸一看,有些惊讶。

白如纯身着一袭白衣素裳,外头套了件极淡极淡的鹅黄轻纱,她神情隐忍,一双眸子里的情意却坚定无比。

雪白的清缎云纹长靴踏上囚仙牢内腌臜的泥土,她一步一步向着贺皎皎靠近,走得极为稳当。

白如纯皓齿轻启,清冷的嗓音在此时却格外婉转温柔,一字一句,柔肠百转,不知有多深情。

“你,还好么?”

贺皎皎不感动也不敢动,木着一张脸面无表情。

白如纯看着她这模样,一双眸子里竟又闪出了些泪光。

她轻“呵”一声,颇为自嘲。

“罢了,你果然还不肯与我说话。”

贺皎皎才不是不肯,是她不能。

她早就猜到了白如纯也与百里归山有一些过往,不同于顾师玄,白如纯看百里归山的眼神千回百转,是个人都能察觉到有问题。

但她毕竟还没摸清他俩人的前尘往事,贸然开口,岂不是容易被人抓把柄?

若是白如纯真是百里归山曾经的老相好,那枕边人更是知道百里归山的习性,一不小心被看透了可就麻烦了。

还好上次审讯她时,她惊天动地地胡诌了百里归山心仪贺皎皎之事,约莫是这话术实在太让人震惊,这才没叫白如纯看出些不对劲。

贺皎皎继续闭嘴,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万一白如纯说了些什么和百里归山的从前过往,她还能从中摸到点线索。

白如纯也像是习惯了百里归山的冷漠和回避,并不在意此时的贺皎皎不言不语。

她自顾自又说:“两百多年了,无论是我还是三师兄,探望也好,劝谏也罢,你都从不搭理,你是还在怪我们么?”

话一出口,白如纯又摇摇头自我否认,“不,不是怪我们,三师兄并未参与那场战事,他始终都是相信你的。”

她抬头,一行清泪瞬间滑过白瓷一般的脸颊。

“你只是怪我。”

贺皎皎头皮发麻。

什么举世无双的美人儿就在她面前哭成了个泪人,那含情脉脉又悲痛委屈的模样,倒不会把贺皎皎看得肝肠寸断,她只觉得尴尬,尴尬得想脚趾抠地。

可她在百里归山的身子里,被悬吊在缠龙柱上,她的脚趾抠不到地!

难受!

她只得瞥了白如纯一眼,示意她别哭了,却不想那一眼在白如纯看来,皆是厌恶与嫌弃。

白如纯怔了一瞬,眼泪如珍珠一般,顺着睫毛从眼眶中垂落。

“归山,我与你说了多少遍,我从未怀疑过是你灭了元清门!可事实摆在眼前,只有我看见了,我等你辩解你却一字不说,他们挟了我看到了那些惨状,我又有什么办法……我,我不是怀疑,我想相信你,但你不曾给我机会。”

说到这里,白如纯竟低头捧着心口痛哭起来。

但贺皎皎却没管什么纯子捧心。

她脑瓜子里全是白如纯给的信息。

百里归山灭了元清门?

元清门是什么?百里归山又为什么要灭元清门?

她听白如纯的意思,百里归山灭元清门似是有隐情,可却又有铁证证明灭元清门一事是百里归山干的。

仙门捉了百里归山后,白如纯和顾师玄约莫都不相信百里归山会干出那事,应该是屡次三番前来问了百里归山,甚至仙门里应该也审讯过,可百里归山只字不言。

他为什么不辩解?没做过的事为什么不辩解?

贺皎皎觉得,以百里归山的修为和能耐,别说是灭一个仙门了,灭整个东洲都不在话下,他曾经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没得理由无端去灭一个仙门。

暂且就算这事另有隐情,百里归山是被冤的,可他为什么不解释?

以贺皎皎对百里归山的了解,他自大、孤傲,的确有可能懒得去辩解自己没做过的蠢事,或是百里归山也搞不清楚灭门之事,这事与他无关,他当然懒得辩解。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灭门之事另有隐情,有百里归山在意之人在意之事牵扯其中,他暂且无从翻案,索性自己担了。

贺皎皎蓦地抬眸,白如纯会不会就是那隐情中的在意之人。

白如纯还在哭,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贺皎皎扯了扯嘴角,暗道恋爱脑果然要不得,害了自己不说,还害苦了别人。

又过了一会儿,白如纯的哭声终于渐小,贺皎皎呆呆地看着她,看她深呼吸几次,看她微微抬起了头,像是情绪稍稍缓和了些,再抬袖轻轻拭去脸上的泪珠。

“罢了,我此次来,不是来怨你的。”

贺皎皎心道好,有事说事,有正事赶紧说正事。

白如纯眨了眨眼,眼眸中又恢复了来时的勇敢和坚定。

“归山,我此次前来是想告诉你,我愿与你双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