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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忧心忡忡地回了樟怡宫,朝卿澄打了声招呼后就准备先行一步,静静想想卜老今日所言。

卿澄看上去精神不羁,只淡淡应了声后便没再同我多说,一只手始终牢牢攥着白芷玉的骨节。

回到玲珑轩后,我特意在菜地里,详细写下了与我有联系的几个地方。

第一个,肯定就是柠下亭了。第二个嘛……我勉强将玲珑轩也算在其中。至于第三个……

我努力想了近半个时辰,都没能有任何头绪。

直到奉六赶来。

他见我在菜地里涂涂画画,颇有些疑惑地探头看来:“奴才见过酥嫔娘……娘娘您在干什么呢?”

我侧头看去,挤出了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我在想还有哪个地方,是与我有联系的。”

“想这个做什么?”

奉六不解。

我心里泄气,有气无力地将今日之事说给了奉六听。

奉六听完,顿时惊讶地朝我看来,吭哧半晌才道:“原来……魂穿之人就是娘娘您啊!!”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之前好像是为了图省事儿,对奉六有所隐瞒。

眼下露了馅,我只好赔罪似的朝他讪讪一笑,解释称自己不是有意骗他的。

奉六很懂事,对此一点儿都没放在心上,反而安慰我说这是人之常情。

我被奉六的言行轻而易举地感动,拜托他帮我也一起想想。

奉六学着我的样子蹲下了身,盯着菜地里的鬼画符瞧了半晌,随后低声道:“娘娘所出那处青楼?算不算与娘娘有联系?”

我顿时眼前一亮,兴奋地朝奉六竖起了大拇哥。

玲珑轩是久居之所,到现在也没能寻出什么异样,应该不算是与我有联系的地方……

柠下亭和翠景楼按理说都与我有着过硬的联系,只不过一个是与现世的我,一个是与原主的我。卜老既然没具体说明是与哪个‘我’有联系,那这两处我就都不能放过!

想清楚后,我恨不得拉着奉六原地转两圈。

但这也就意味着,出宫我势在必行,柠下亭也不能不管……

那我又该如何说服卿澄,既肯让我去柠下亭,又准许我出宫呢?

想到这,我的大脑再次开始打结。

说来说去,卿澄这只拦路虎总是在挡我的道。

惹得人不胜其烦。

奉六在侧一直小心观察着我的神情。

见我一会儿笑,一会儿愁的,还以为我伤疾又发作了,连忙围了过来,作势就要拆我的扎布。

“诶诶!你干嘛!!”

我被奉六突然地举动吓得一怔,神情好像见了鬼似的。

奉六面色愁然,目光死死盯在我的肩上。“让奴才看看,看看您的伤!”

我不是不想给他看,只是这肩上的伤因着多耽误了两天,感染的症状已经十分明显了。

我怕奉六看了,会难受。

“别看了别看了!李太医晚点就会来帮我医治的!!看了也白看!!”

我俩就这样迟迟僵持不下,直到外头叩门声响起。

我和奉六瞬间噤声,神情慌张地四目而望。

又过了一会儿,叩门声再度响起,以及一句苍老地应门声:“微臣李荣光,特为酥嫔娘娘看诊。”

“李太医!是李太医!!”

我嗓音压得极低,和展自飞那日并无半分区别。

奉六还是比较机灵的,闻声并未显出太多慌张,而是轻捻着脚尖,像道风一般闪进了内殿。

我一边应付门外的李太医,一边疯狂朝奉六使眼色。

直到我眼睛都快眨瞎了,奉六才从里面捧了一个空托盘出来。

“酥嫔娘娘,奴才已经将皇上赏赐的东西置于阁内,还请娘娘妥善安放。”

我立马心领神会,干‘哦’了两声后,这才讪讪跑去开门。

李太医见奉六捧着托盘而出,也立马明白是怎么回事。继而朝奉六浅浅低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我暗暗朝奉六挤眉弄眼一番,得到奉六的回应后,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

“李太医……那……请吧?”

我扬起眉毛,一眨不眨地看向李太医松垮的眼皮。

李太医稍稍欠身后,迈着那双有些嘚瑟的腿,小步迈入殿中。

忙乎了老半天,李太医给我开了两副药,一副是帮助骨裂愈合的,一副则是医治伤口瘀毒的。

这两副药一副比一副苦,比我的命还苦。

我喝地眉头迟迟难以舒缓,若不是肩上的伤每晚疼得太厉害,这b药谁爱喝谁喝!

喝过药,我像请瘟神似的将李太医和他的小徒弟请了出去。

李太医还纳闷,我怎么就能把变脸玩的炉火纯青。

……

就这样,转眼便到了冬至。

我肩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

只是令我苦恼地另有其事。

眼瞅着天气一天天冷下去,阴雨天我是不敢奢望了。

眼下就只剩卿澄这一条门路可以一试。

于是,打定注意得我,破天荒去了一次崇安殿。

我在宫里少说也有个把月了,愣是连崇安殿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卿澄也同我一样惊讶。听殿外太监传报时,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我为了此番能够马到成功,特意在头上簪了支十分清秀的珠花作为点缀,也算是美人计的一种吧!(摆烂)

得了卿澄的准允后,殿门缓缓打开。

大片的阳光瞬间铺在殿中的底板上,我从光亮中踱步而入,发上的那支珠花夺目耀眼,衬得我更加国色倾城。

卿澄果然看得呆住了。

迎着光,我倩丽的身影逐渐在他的瞳孔中清晰。不过短短一瞬,倩影便融成了一滴清泉,小心滴落在他如湖面般平静的眼底。

这样说会不会显得太文艺了?那我换个说法。

他被我迷成智障了。

就这么简单。

我暗暗勾唇,小心提起缎裙的衣摆,朝卿澄见礼。

恍惚半晌,卿澄干咳一声,随便抬了抬手就当是叫我免礼了。

我心领神会,朝他轻轻一瞥,道:“皇上,这几日粟妃娘娘的身子可好些了?”

卿澄一愣,眉宇毫无征兆地压了下来:“你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我装纯向来一把好手,闻言也只是故作懵懂地点了点头:“自然,臣妾在粟妃娘娘之下,未曾看望也是怕冲撞了粟妃娘娘和腹中皇儿。此番是特意来向皇上领罚的。”

“算你有心。”

卿澄轻哼一声。

我找准时机,紧着又道:“卜老一言,听听也便罢了。皇上和粟妃娘娘神仙眷侣,天造地设,又有先祖庇佑,这腹中皇儿定是个健康活泼的,皇上断不可轻信玄学之说啊……”

卿澄沉凝片刻,这才顺着我的话,淡淡‘嗯’了一声。

我轻轻挑起眉梢,佯装困惑:“只是这话又说回来……有一事,臣妾近期颇为困扰……之前不好同皇上多提及,话赶话的……臣妾实在不想再继续隐瞒了。”

卿澄估计是被我里三层外三层的场面话惹得烦了,垂眸看向我时,眼中多了丝不同寻常地打量:“你且直言即可。”

我做戏似的用袖口遮了遮唇,眉眼悄然流转,随后才低声道:“自从那日……误闯柠下亭后,臣妾就总能梦到……”

“梦到什么!?”

卿澄顿时两眼放光,迫不及待地追问我。

我踏马哪知道我梦到什么!顺口胡诌的罢了!!

“梦到……唉,臣妾说不清……反正就总能梦到与柠下亭有关的事物……”

说话间,我偷偷抬眼打量起卿澄地反应。

他的反应异常强烈,这是一定的,只是拿不准为何卿澄会对柠下亭这般在意。

“具体呢?具体是什么?”

卿澄追问时,神情中带着一股不符合人设的焦急和仓皇,令人摸不着头脑。

为了蒙混过去,我只好嘟嘴装可爱,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说不清。

卿澄眼底露出了一丝失望:“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心想,总算切入正题了!这才稳了稳神色,淡然开口:“臣妾想求皇上,再带臣妾去一次。只因臣妾觉得,柠下亭与臣妾一定有着不一样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