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惊芸快步走上前，朗声问：“我这不就来了，敢问老板是什么赚钱的大事？”
长袍男人转头，看见她后嘴上的胡子都向上扬了扬，“宋老板，我家老板尝了你的糟鱼，让我来请你去谈合作呢。”
“你家老板？”宋惊芸沉默下来。
先前这位二老板在她这里买糟鱼的时候，宋惊芸就已经得知对方是镇上唯一一处小酒楼的管事人。
那酒楼名为食来鲜，位于黄兴镇中央，规模不大，但却是镇上小富小贵人家爱去的地方，是以一直经营了下来。
宋惊芸之前就向这位管事的二老板打听了一下，得知这食来鲜酒楼背后坐庄的是罗家人。罗家居于黄寿县，是远近闻名的富商，此处镇上的酒楼不过是他们家众多产业之一。
宋惊芸一听见这酒楼老板的名号，就想到了前些日子遇到赵姝樱时对方说的话。
她微微启唇，问道：“二老板，敢问你家老板是不是要娶赵家赵姝樱的那位？”
“宋老板也听说了？”二老板笑着道：“那届时还请宋老板携家眷一同来喝个喜酒。不过，方才我说的老板可不是我们的罗少爷。”
宋惊芸问：“那是谁？”
这食来鲜背后的老板可真多，年年分红怕是分不过来吧。
二老板道：“是我们罗老爷。说来也巧了，今日正是罗老爷来检查账目的日子，看见我买了糟鱼，他就多吃了几口，谁料我们家老爷吃完便是掩面痛哭，让我赶紧请你过去。”
宋惊芸了然，但不确定那位罗少爷在不在，更不确定赵姝樱有没有吹什么枕边风，她不敢贸然一人前去，便道：“那让我相公陪我一起去吧。”
二老板着急完成差事，“好好好，宋老板，我们快去吧，老爷等候多时了。”
宋惊芸点头，转头向宋一河他们三个叮嘱几句，又到馄饨摊老板娘那里说了几句悄悄话，才带着陆石离开。
他们走后，宋二湖跑到老板娘跟前，仰着脸问：“我阿姐说了什么呀？”
老板娘一想起来就发笑，“说让我那也在学堂读书的儿子，跟大家伙好好讲一讲街头白吃反被打，鬼哭狼嚎讹药钱的故事。”
***
这边三人到了酒楼，宋惊芸看着面前匾额高悬的热闹地方，不由得心生向往。
进了酒楼便被引上二楼雅间，二老板轻扣门扉，得到允许后才进入。
“老爷，卖糟鱼的宋老板到了。”
大而宽的四方桌后面，坐着一个白发苍苍却神采奕奕的老人，他一身黑色长衫，上面绣满了松鹤延年的图样，手边还放了一根精雕细琢的红木拐杖，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人。
罗老爷抬起头，看见了宋惊芸，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欣赏之意，不由得放缓了语气，和蔼地问：“你就是做出了糟鱼的宋老板？”
宋惊芸点头。
罗老爷：“老夫没想到竟是个长相不俗的女娃娃。”
他站起来，亲自摆了茶水，“不要拘谨，请坐，今日是老夫有事相求于你。”
宋惊芸暗自疑惑，却还是带陆石坐了下来。
罗老爷像是此时才注意到陆石一样，同样赞美了一句一表人才，接着便对宋惊芸说话，“宋老板，敢问你除了卖糟鱼卖饼的生意，可还有其他入账？”
宋惊芸：“没有，全是些小本买卖。”
罗老板不由得笑道：“那赚到钱不够花吧？”
宋惊芸想了想说：“倒也够花，罗老爷问这些做什么？”
“是这样，”罗老爷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飘向了远方，“宋老板有所不知，老夫年轻时南下经商，在大江之南湖口一地，遇见到了发妻。第一次吃糟鱼，便是我那发妻所做。后来我们一家人辗转经商，最终在此处定居下来。眼看着生意越做越好，可我那发妻的身体却……”
罗老爷悄悄抹了抹眼角的泪，接着说：“如今半只脚都踏进棺材里了，老夫已经什么都不求了，只求能再吃一次那麻辣鲜美的糟鱼。可惜发妻在时并未说出食方，找人南下寻找，竟然也没有能做出一模一样味道的人，所以这一直是老夫的一大憾事。”
宋惊芸明白了，“这食方还是我娘生前留给我的。”
不是这里的娘，是现代的。
宋惊芸被罗老爷勾起了思亲之情，也不由得黯然低头，忽而眼前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宋惊芸抬眸，对上了陆石关切的眼神。
她释然一笑，“我没事。”
她现在过得也很好，家人对她也很不错。
罗老爷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擦干了眼泪才说出自己的目的，“所以，老夫想聘请宋老板去罗府当厨娘。你放心，开出的价格只会比一般厨子高，绝不会低。”
宋惊芸一愣，“这……”
罗老爷打断她，“你先别急着拒绝，罗府虽然不在镇上，但老夫可以每天专门派人驾马车接你前去，只要你在罗府做饭就成。当然，老夫不要求你日日做什么满汉全席山珍海味，只求老夫想吃糟鱼的时候，你能立刻端上桌就行。”
宋惊芸：“……”
这要求，是该说高还是不高呢？
宋惊芸沉默许久，心里敬佩罗老爷对故去的罗老夫人的真情真意，但可惜，她不想去做什么厨娘。
于是宋惊芸拒绝道：“罗老爷，恕我不能答应。”
罗老爷震惊，“为何？老夫可以给你每日五十两，哦不，给你一百两的银子！”
“这不是钱的问题，”宋惊芸看向陆石，道：“罗老爷应该知道，我已成亲，家中有年迈的阿奶阿爹，还有三个弟妹，我只想和他们一起做些小买卖，不求大富大贵。”
罗老爷：“可是，老夫给你的钱你可以让你的家人过上更好的日子。”
宋惊芸摇头，“是，但我自己也可以。”
罗老爷顿时失落的瘫坐在椅子上，只好问：“那宋老板何时再卖糟鱼，我派人全买了。”
宋惊芸：“全买了又吃不完，罗老爷，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您可愿出钱买下这个食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