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娄家是不是你和香江联络的中间人？”审讯之人厉声喝问。
“我已经说过，我并不认识什么娄家。那封信只是娄晓娥送来我家，我和娄家并无瓜葛。”
也记不住这是第几次提审了！每次他们都想给他安上罪名，但吴可畏每次都否认。哪怕挨最狠的揍，他都是一声不吭。
由于涉及到国家安全，一个星期后，国安开始接管这个案子。吴可畏的日子才好过一点！
又经过大半个月的走访调查，再加有不少人都给他证明，他又是烈士家属。国安也没收集到他里通国外的证据，国安解除了对他的隔离审查。
但他具有海外关系，这是抵赖不掉的。上面决定，将他开除出京都大饭店，把他交给辖区街道办进行劳动改造。
在有人看管之下，他去自己的办公桌收拾私人物品。出门时，曹科长递给他一封信。看信封就知道，这是李芸从部队给他写的信。
这是封断绝关系的信，他早就猜测到了会有如此结果。信中的内容大体是，表达她是一名纯洁的战士，她的另一半决不允许身上有污点。所以，两人断绝关系，以后就再无来往。
部队接到她的结婚报告书，负责政审的打电话去吴可畏辖区的派出所，工作单位了解情况。他这时正被隔离审查，部队得到消息后，肯定是退回了李芸的结婚报告书。还命令她和吴可畏，断绝一切关系，否则勒令她退伍。
李芸在宿舍哭了一夜，第二天就寄出了这封断绝关系的信。吴可畏并没有怪罪她的意思，反而却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
吴可畏回了西跨院。南锣鼓巷的街坊邻居们，早就知道了他的情况，现在见了他如蛇蝎似的避之。在这种政治挂帅的时代，这肯定是实属正常。
雨水下班后见他回来了，真的是喜极而泣。她去过前门大街蒋家胡同，李冬梅已经将李芸单方面断绝，和吴可畏的关系都告诉了她。
她现在就要向平安哥哥表白，这一刻她等了太久太久。可吴可畏却断然拒绝！他现在是黑五类，不可能再去祸害身边的人。如果两人走在了一起，那雨水的前途全完了！首先，她的工作一定会黄。
第二天一早，他去交道口街道办事处报到，王主任接待了他。她叹了口气，一时之间也无话对吴可畏说。
交道口街道办事处也成立了革委会，但革委会主任并不是王主任，而是那个尖嘴猴腮的胡副主任。街道革委会胡主任现在是大权在握，王主任已经靠边站。
王主任将吴可畏带到胡主任的办公室。现在，街道辖区内的黑五类分子，全部由街道革委会统一管理。
“吴可畏是吧？我希望你在我管理之下放老实点。以前我对你只是客气，现在你我之间是敌我矛盾，希望以后你别犯在我手里。明天凌晨四点，过来分配扫大街。去吧！”
胡主任翘着二郎腿，翻动着报纸。他连正眼都不看面前的吴可畏，漫不经心地说着。
见吴可畏转身要走，他又补充道：“限你三天，将西跨院的大门恢复原貌。像你这种黑五类，需要人民群众对你监管。”
王主任送他下楼，在楼梯口王主任开导他，让他多忍耐一点，这胡主任纠结了一帮社会上的闲散人员，成立了个街道战斗队。他们人多势众，希望吴可畏不要和他们对着干。否则，吃亏的还是自己。
两人正小声说着话，这时街道办事处的院子里，鱼贯进来一批手持大扫帚的人。有一半都是戴着近视眼镜的文化人。
王主任轻声介绍，这批人就是街道办辖区内，接受劳动改造的那帮人。以后，吴可畏就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突然，吴可畏就发现了个熟人。他脱口而出喊了声：“秋叶姐！”
冉秋叶转头一看，脸上也是一片大惊失色：“平安，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跟我回去。”吴可畏见这群人都看了过来，赶紧让冉秋叶上交了劳动工具，先和他回家再说。
“我还要回去照顾我妹妹，咱们边走边说。”
冉秋叶脸上一片忧虑之色。她妹妹的老毛病又犯了，她要赶紧回去照顾她的妹妹冉秋月。
“我现在住学校的一间杂物间。三个月前被抄家封门，父母听说被送去西北农场接受改造。我只能带着我妹妹，求学校领导借了我一间容身之所。”冉秋叶自嘲似的说道。
“那你为啥不来找我？”吴可畏恼火地问道。
“那还不是怕连累到你！你又是怎么一回事？”冉秋叶反问他。
“我的事以后再说，反正你我是同一类人，谁也别说连累谁。现在我和你一起回去打包行李，先搬我那里去。”
吴可畏停下脚步，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充满期待地征求她的意见。
“我和妹妹住你家？用什么名义住进去？”冉秋叶也看着他，希望能从他的嘴里，说出自己期待已久的字。
“我们下午就去登记结婚！秋叶姐你愿意吗？”吴可畏说出了内心早已想说的话。
“我愿意！走，赶紧回去收拾，下午就去登记。”
冉秋叶拉着他，兴奋的向黑芝麻胡同小学奔去。幸好，这里是一条小胡同，现在是空无一人。
小妹冉秋月从小就患有哮喘，一直没有治根。她今年十三岁，因为身份是黑五类，没一家学校敢收她，现在只有辍学在家。冉秋叶也只能用空余时间，在家独自教导她学习。
在学校的一间小小的杂物间，冉秋叶姐妹俩并没有多少行李。两张长凳架上门板，就是她俩的床。也就是仅有的一点衣物，和锅碗瓢盆。
“都不要了！家里什么都有。我们走吧！”
吴可畏背起冉秋月，冉秋叶就拎着个小包裹，三人回了南锣鼓巷。
下午，吴可畏带着冉秋叶去街道办事处找王主任，让她帮着开一张结婚证明。
“王主任，我跟秋叶姐情投意合，现在我们想去结婚登记，还望王主任能给我们开个结婚证明。”
吴可畏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他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现在他和冉秋叶同属黑五类，走在一起能互相扶持。最主要的是，他非常喜欢冉秋叶。
王主任也乐意见到，这两人能相互扶持成立个小家庭。于是开口恭喜了他们，给他俩开了结婚证明，并给了他们三天的婚假。
带到手续证明，吴可畏骑车带着冉秋叶，又马不停蹄地去了区民政局。
当两张像奖状般的结婚证书，发到他们手上。冉秋叶居然是喜极而泣！
这一天，她如同在梦游一般。
如果这真是梦，就恳求上苍千万别让自己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