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丫鬟在外头报：“大爷来了。”
孙福儿避进里间。
然后，丫鬟掀开了帘子。
大爷快步进来，略带热度的眼光就落在陆二奶奶身上。
陆二奶奶温温柔柔地行礼：“大爷。”
大爷温和地道：“老太太要明天中午才能回来。到时候我们去接他吧！”
按道理来说，接老太太的事儿，大爷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但大爷打心眼希望能和陆二奶奶一道。
陆二奶奶柔声道：“大爷，我还是在船上等吧。得照应这边。”
她腼腆地笑笑：“姑娘们是娇客，总是要有人照应的。大爷，论理说，我应该是尽孝道为先，所以，老太太那，还请大爷多美言几句。”
大爷虽然被拒绝了，但是心里还是美滋滋的：“行。这里就劳烦二弟妹了。”
孙福儿就在里间，听到后，觉得大爷的口气不太对劲。
但是哪里不对劲，孙福儿也说不出来，就是一种感觉。
但她又不好露面，就在里头继续坐着。
外头的大爷磨磨蹭蹭不想离开，道：“很晚了，二弟妹注意休息啊！”
陆二奶奶客客气气地道：“多谢大爷关心。”
大爷搜肠刮肚，想要多赖一会儿。虽然他和陆二奶奶算是至亲，但是男女有别，一年到头就算见面，也是一堆人都在，几乎不可能像这样安安静静地说话。
大爷又道：“上回在扬州看到二弟妹买了不少料子，就让人买了一点首饰，正好配得上。哦——我给老太太买了，给三妹妹她们也都买了。”
为了把想送的东西送给陆二奶奶，大爷索性给老太太姑娘们都买了，这样他的行为才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听到这里，孙福儿察觉到了大爷的心思。
什么！
大爷居然喜欢陆二奶奶！
真是滑稽了。
论才貌，论家世，论眼界，论能力，无论怎么看，都是陆大奶奶比陆二奶奶好多了。
可大爷怎么就喜欢陆二奶奶呢？
真的没道理可讲。
就是不知道陆二奶奶是个什么心态。
过了一会儿，陆二奶奶才道：“大爷，您的美意，我心领了。我不太喜欢首饰这些玩意，就都送给姑娘们吧！她们需要的。”
大爷道：“人人都有的。二弟妹也有。就不用推辞了。”
他笑道：“实在不行，我把东西送给老太太，让老太太替我转交吧！”
陆二奶奶很坚持，笑道：“这主意好。请老太太都给姑娘们。她们选秀，更需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她停顿了一下，道：“时辰真不早了。大爷，您请回吧。我等下送表姑娘回去后，也是要回房休息的。”
大爷道：“哦，表姑娘在啊！”
他瞬间就收敛了温柔的气息。
到底有外人在，大爷顾忌自己的形象。
陆二奶奶笑道：“是的。大爷快请回吧。”
大爷点点头，端起了架子：“二弟妹，那你也多多休息。”
他转身走了，但脚步还是顿了一下。
陆二奶奶行礼：“恭送大爷。”
等人走了，孙福儿才从里间出来。
陆二奶奶笑道：“表姑娘，我送你回去吧。”
孙福儿道：“好呀！二嫂，你等下也回去休息吧。”
陆二奶奶道：“走吧。”
孙福儿笑道：“二嫂，我们走吧。时间确实不早了。”
两个人边走边聊。
陆二奶奶道：“表姑娘，以后别熬那么晚。女孩子还是要早睡早起的，这样对皮肤好。我是没办法，但表姑娘还是不能这样熬着。”
孙福儿笑道：“我是睡了一觉才起来的。所以，不困的。多谢二嫂关心啦。”
她顿了顿：“大爷似乎很关心二嫂。”
陆二奶奶笑道：“大爷对我们这些人都很好的。”
孙福儿道：“嗯，是的，对我们很好的。”
她顺着讲。
到底不关她的事，孙福儿提一句也就算了。
这种隐秘的心思，说破就不好了。
陆二奶奶轻轻地叹了口气：“有些事，没必要的。就这个样子吧。说真的，就是……”
她有些语无伦次了。
然后，陆二奶奶别过脸：“反正，就是不想惹麻烦吧。现在日子就很好了，不想折腾了。不想再遇到什么事了。”
孙福儿道：“本来就是知足常乐的。”
陆二奶奶叹口气：“倒不是这么回事。就是心里不是滋味。”
她微微低下头：“也不知道我儿子现在怎么样了。那么小的孩子，把他留在杭州，我心里放心不下的。”
孙福儿道：“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陆二奶奶道：“是的。没有消息，就是都正常的。”
说了几句后，她又轻轻地叹口气。
孙福儿道：“二嫂，也不容易的。”
陆二奶奶道：“谁都不容易的。我就是想儿子了。”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提二爷。
说白了，他们夫妻关系也就是寻常，说好也不好，说不好也不对。
反正就这德行了。
这也是大多数人的状态，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能过得下去。
但是再多一点就是没有了。
陆二奶奶眼圈是微红的。走到孙福儿门口，她停住了脚步。
“什么味道？”
孙福儿道：“二嫂，没有什么味道吧。”
陆二奶奶变了脸色：“不对！这个味道不对。”
她吩咐丫鬟们：“打开房门看看。”
门打开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陆二奶奶脸色发白：“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血腥味？”
丫鬟们提灯，照亮了这个屋子。
然后，就看到一个人躺在床上，血流了一地。
孙福儿倒退了一步：“芳草？”
丫鬟们赶紧上千去看。芳草早就气绝了。
怎么会这样！
天啊！
芳草怎么就没了！
她的胸口破了一个大洞，两个眼睛瞪得大大的。
有胆小的丫鬟尖叫了出来。
现场一片混乱。
陆二奶奶几乎站不住：“快！快把大爷请来！”
出大事了！
必须要个主事的人在！
很快，大爷就赶过来。
现场很快就封锁了。
孙福儿脸色发白：“芳草是替我捂被子的。”
这事儿是冲着孙福儿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