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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意经过刚才的插曲,晃了晃脑袋,解释道。

“我想说的是我会做梨花酥,只是今日情况特殊。若侯爷想吃,我做好了送去书房。”

“好,有劳……”苏珩突然顿了一下,而后抬手掩唇,清了清嗓子,一双狭长的桃花眼闪烁了一瞬,而后假装无比淡定地开口,“……夫人了。”

他以往只在众人面前才会如此喊她,但今日庭院里只有他们两人,却依旧喊了她夫人,而不是往日的许二小姐。

他不知道为何会突然出现这个想法,但话已然脱口而出,无法收回。

苏珩情不自禁地羞赧了,耳朵迅速攀上了一抹浅浅的红晕,似乎比晚间天边的云霞要浓上三分,就连手心也不可觉察地泛出了丝丝密汗。

心底忍不住叹了一声:这春日的午间实在是燥热得很。

许知意没留意到称呼有什么不同,只是想到今日是元宵,又想到前两日拒绝了他的相邀,有些忸怩不安地问:“侯爷今晚要去花灯会?”

苏珩闻言内心有些雀跃,蓦地抬眸望向她,深邃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柔情:“怎么突然这么问,你想去?”

话语刚落到耳畔却见她一副犹豫不决的面容,继而有些自嘲似的开口:“不去了。”

温柔的声音落下,仿佛带着几分可怜的意味,让许知意心生异样的情愫。

她忽然意识到或许是自己拒绝了他的相邀,他才不去的。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转移了话题:“侯爷方才想说什么?”

苏珩顺着许知意的话头回想了片刻,突然间想起自己刚要说的话,觉得不好开口,便随意寻了个借口。

“没什么,嗓子痒而已。”

话落觉得有些窘迫,正欲转身抬脚离去。

面前的许知意一瞬间呆若木鸡。

嗓子痒?她还以为他想吃她做的东西,想着多送点过去。看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见到他离去的身影,倏尔想起了什么事情,连忙站起身喊:“等一下。”

苏珩停住了离去的脚步,回头看向她:“怎么了?”

“有件事我得跟侯爷提。”

苏珩看着许知意有些严肃的神情,也跟着敛容屏气:“什么事?直说无妨,不用避忌。”

“我前几日在济世医馆遇到一个奇怪的男子,年龄约莫十八十九岁,是从黑城来的,而且言语间似乎与侯爷相识。”

苏珩想了想,随即装作一副讶然的样子,仿佛刚刚才知道这个消息:“竟有这事?”

许知意凝重地点头:“他想求见侯爷,你若有空便去一趟。”

苏珩故意问:“那人长什么样的?”

许知意认真地回想了那天的情景,却怎么也想不起男子的面容:“我……当时戴着帷帽……现下记不太清了。”

“哦?不记得了?”苏珩隐隐感到一阵窃喜。

许知意以为没帮上忙,有些自责地缓缓点头。

“我知道了,有空我就会过去一趟。”

“还有……”许知意似是有些担心,双手捏了捏裙摆,才敢把话说出来,“侯爷记得带上张敬和高飞。我不知此人是敌是友,还得多留个心眼。”

“行,谢夫人提醒,我会注意安全,放心。”

苏珩这一次居然自然而然地说出了那两个字,心里暗暗佩服自己的勇气。

果然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这下熟稔多了。

许知意点头,一张小白脸红得跟苹果一样,只好躲开苏珩的目光,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厨房忙活了。

苏珩则是淡淡一笑,负手离去。

她这样子,挺灵动的,倒比往日有趣几分。

夜色悄然而至,苏府里数十盏灯笼烛火通明,照亮了整个孤寂的院落。

许知意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总算是把梨花酥做好了。

一个个圆滚滚的金黄团子甚是可爱。

一份给秦嬷嬷,一份给张敬,一份给高飞,一份给苏珩,剩下的则是她们三人自己吃。

因着苏珩午间的一句嗓子痒,许知意多做了一壶菊花饮,就当还他姜汤的情。

原先是想着亲自送去的,但又怕张敬不喜她打扰,便打消了念头,吩咐秋橘送去。

浴雪院书房。

苏珩此时正坐在桌案旁跟张敬讨论邝景一事。

“那人是谁?身份查清楚了?”

“此人名叫邝景。乃苏将军的下属,邝骞的儿子。”

苏珩闻言,原先凝重的脸瞬间更深沉了。

原是邝将军的儿子,怪不得他第一眼便觉得邝景的面容有几分熟悉。

他跟随苏达在军营的那段时日,向来都是独来独往的。

平日里由苏达和滕菁华亲自教导,旁人更是无从知晓他的情况。

自是因为天纵奇才,无论是学武还是习文,总比同龄人要领悟得快。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苏达十分担忧会有这一日出现,便早早作了计划,在军营里谣传苏珩一事无成,得过且过,隐藏了他的真实能力。颇有些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之感。

流言传得多,自是假的也会成真。

除了他自己的亲信外,旁人都以为这就是真相。

而邝骞将军便是其中的一个知情者。

自从苏达去世后,苏珩便遵循他的遗愿,在看完信件后,带着苏达的遗物,独自回了汴都,守护苏达毕生都想守护的这片国土。

因着山高水远,与邝将军的来往便逐渐少了。

眼下他儿子贸贸然前来,还是这副模样,莫非大康边境出了事?

月辉洒落在窗台上,只留下微微摇曳的树影。

苏珩有些忐忑不安:“你今晚寻个机会,约他两日后到白雪书斋一见。”

一阵敲门声打破了里间暗潮涌动的氛围。

张敬得了命令后推门出去,却见秋橘站在门口,手上端着几份糕点。

“这是?”

秋橘今日没带鸡毛掸子,有些害怕:“这是夫人差我送来的,有茶饮的给侯爷,其余两份是给你和高飞。”刚说完,利落地把盘子往前递。

张敬接了过来,“替我谢过夫人。”

“不用,不用。”秋橘见糕点已送出去,连忙抬脚,头也不回地跑了。

张敬一脸不解,是他太吓人了吗?怎么这丫头每次瞧见他都好像瞧见了阎罗王一般。

他有点搞不懂了。

“侯爷,是夫人送来了糕点。”张敬把糕点放在桌上,苏珩一双狭长的眸子仍直直地望向门口。

“她亲自送来的?”

“夫人并未过来,是夫人的丫鬟秋橘送来的。”

苏珩眼眸里隐隐浮现一丝失望,不再多言,目光从门口转向桌上。

只见一个个圆滚滚的黄金一般色泽的团子上点缀着片片雪白的梨花瓣,卖相可谓精美又可爱。

就像她人一样,淡漠中带点有趣,清冷中又带点灵动。

苏珩见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便吩咐张敬下去歇息,把另外多的两盘糕点也带回去。

片刻后,冷清的书房里又只剩下他一人。越是临近深夜,越是安静得可怕。

他怔怔地望着桌上的东西,眼神有些困顿,又有些意想不到。

那是许知意亲手为他而做的。

她只说给他做梨花酥,怎么还多了一碗菊花饮?

他不禁回想到午间说的话。

难道是因为随口一提嗓子痒的缘故?

她在关心他?

苏珩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拿起一块,放到唇边,一咬,满嘴的香甜充斥口舌。心里泛起了丝丝跳跃的涟漪,入口的梨花酥更是甜在心头。

糕点触碰到唇瓣的感觉,就像那日她在马车上不经意碰到他手指的感觉一般,有些温暖,又有些绵软。

他好像喜欢上这种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