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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主仆一前一后从济世医馆出来。

放眼望去,只见周遭漆黑一团,整条街的烛火几乎都暗了下来,只余淡淡月辉。路上行人也寥寥无几,寂静可怕。

虽是春日,但深夜的风依旧有些寒凉,吹得许知意有些瑟瑟发抖。

穿着一袭黑衣的苏珩与她们二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默默地跟在后头。

瞧着许知意略有些颤抖的步履,心里仿佛想到了什么。

直到看着她们平安回了侯府,才纵身一跃,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约莫一刻钟后,秋橘正准备打热水给许知意沐浴,却不料秦嬷嬷比她动作还要快。

一大桶热水意料之外地出现在她俩面前,并一字一句地叮嘱许知意好生泡着。

“这是?”许知意不明所以地问。

“侯爷刚刚命老身准备的。”秦嬷嬷笑嘻嘻地回。

许知意想不明白为何苏珩要给她准备这个,只是还未等她想出个所以然。秦嬷嬷又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

“夫人,喝点姜汤暖暖身子,这节气莫要受寒了。”

许知意瞧着秦嬷嬷未曾挪动半分的脚,疑惑不解地摩挲着碗边。

秦嬷嬷却像是若有察觉,连忙开口:“夫人,赶紧喝了,老身好收拾。”

许知意闻言,只能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地喝了起来。

“还有,侯爷让老身给夫人带一句话。他说他生病之日多亏了夫人的照顾,还有银票一事,多有误会,想跟夫人道一声歉。”

许知意怔怔然地点头。

怪不得今日又是热水又是姜汤,原来只是心里觉得过意不去而已。

刚刚有那么一瞬以为她的行踪被他知晓了,以为看着她冻了一路,怕她受寒,才会让秦嬷嬷准备这些东西。

眼下是她多想了。

待秦嬷嬷退出房间后,秋橘满脸不可思议:“夫人,侯爷为何要给你准备热水?还要给你道歉?”

“我……”许知意摇了摇头,不知道怎么开口。

总不能说是苏珩觉得对不起她。

秋橘脑洞大开,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兴奋:“热水?姜汤?莫非侯爷想和夫人……”

许知意连忙站起来捂住秋橘的口,不让她多言一个字。

秋橘瞧着许知意满眼的严肃,心知自己玩过火了,只得眨着眼睛道歉。

许知意见状松开了她。

秋橘十分乖巧地站在一旁,低垂着脑袋,喃喃道:“夫人,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

许知意心里乱得很,连忙挥了挥手让她出去。

她需要静一静。

今天看到那一碗热姜汤好像有那么一点过于在乎他的动向了。

她不能再这样了……

她抬眸望向窗边月辉下的几株枫树,只发了几簇小芽,倒显枯寂。

其实很想在这庭院里栽种几株梨树,可谓几度春意浓,最是梨花香。

只待春日一到,便会满枝洁白,氤氲缭绕,美不胜收。

但想着几个月后就要离开此地了,就没有吩咐桂嬷嬷和秋橘折腾并不属于她的院子。再者即使种了,她也看不到了。

如此看来,又何必多此一举。

孤寂是孤寂,但这世上孤寂之人又何尝只有她一个。

旋即清了清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躺床上睡觉去了。

翌日,朝阳初升,整个浴雪院仿佛金光灿灿,枝桠吐芽,和风轻抚,春意浓浓。

许知意正在檀木桌旁核算着开书斋所需的一应用品。例如需要购入的书籍总册数、书籍类目、笔墨纸砚的数量、桌椅……待确定后便可以让桂嬷嬷和秋橘前去准备。

如今铺子已有,眼下只需把东西备好,再寻个掌柜就可以开张了。

她一手握着毛笔,一手打着算盘,一阵又一阵的算珠碰撞声在这静寂的庭院里响起。

原先想着要是能和白雪书斋的钱掌柜搭上线,或许也能向外兜售十三先生的作品。只是十三先生从未回信,这件事就没有下文了。

十三先生的书籍从来只在白雪书斋可寻,未有其它渠道可得,这倒有些可惜了。

许知意一连坐了一下午,仔仔细细核对着自己账上剩余的钱财和需要置办的物什后,方才把桂嬷嬷和秋橘喊到跟前。

“这几日劳烦你替我置办这些物什,按这个布局送到铺子里摆放便成,若不够人手,可雇几个短工。”

许知意抬手递了几张图纸到桂嬷嬷手上,转而又望向秋橘开口,“你明日出府寻几个手艺好的工匠,工钱贵点也没有问题,最主要是替我把这铺子好好修葺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