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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日,苏珩都忙得不可开交,直到今日傍晚才回府里。

此时天边的云霞灿若花海,一簇接一簇艳丽地绽放,宛如一幅百花争艳图。

府里的看门小厮领着钱掌柜火急火燎地赶往书房。

苏珩换下那一身玄色束腰衣裳,穿上了平日里常穿的月白袍子。负手伫立在窗边,平淡无波地望着那几棵叶已落尽的枫树,脸色稍显苍白,神情有些疲累。

他一连几日未曾归家,作为夫人的她怎么也不来瞧一眼?

钱掌柜叩响房门,苏珩回过神:“进来。”话音落下之际转身走到桌前坐下。

钱掌柜匆匆地关上房门,待门外脚步声越来越小时,方才开口:“侯爷,这里有一封书信,是给十三先生的。”

苏珩想不到有谁会给他写信,诧异的神色一闪而过,伸手接过,声音有些震惊:“给十三先生?”

钱掌柜凝重地点了点头。

苏珩取出信纸,展开细看,字迹秀美雅正,倒让人赏心悦目。

“先生之大义,吾当敬之。敬汝朗朗如清风之词藻。敬汝熊熊如烈火之笔锋。敬汝皎皎如明月之气节。敬汝腹有诗书气自华之绝才。敬汝水滴石穿之坚持……然则世间踽踽独行之人,实乃可悲!继绝学、开太平亦万民所愿。吾当如此。愿吾如暖阳,温汝之寒躯。盼君一相见,幸得汝为友。”

他一字不落地反复看了不下十遍,深邃的双眼瞬间柔和了几分,拿着信纸的手稍微有些颤抖。

寒风穿透门窗的罅隙,慢慢渗透进来,拂过苏珩耳畔的乌发,扬起丝丝缕缕的情愫。

原来,他在踽踽独行之时,仍会有人懂他的心酸,有人念他的不易。尽管素昧平生,但却萍水相逢。

“可有留意写信之人是谁?”

钱掌柜想了想当日情形,又想起高飞的叮嘱,犹豫了片刻后果断摇头:“未曾留意,信是在书斋门口捡到的。”

苏珩望着雪白纸张上用浓墨一笔一笔写出的“阿蕤”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这“阿蕤”到底是谁?

“侯爷,可要回信?”钱掌柜问。

良久,话音落下:“不了。”

既未知对方身份,就莫要牵绊过深。

浴雪院厢房。

许知意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有节奏地轻敲桌面。明亮澄净的眼睛正心不在焉地流转着,时不时传出一阵清脆的木质声。

一连几日都未曾见过苏珩,他似乎很忙,并不常在家。不过以他风流成性的名声,或许是去寻哪个旧欢好了。

尽管心里有几分不舒服,但如今的身份名存实亡,本就没有过问的资格。

至于府里的一切日常事务依旧全靠秦嬷嬷操持着,哪怕她空闲到无所事事也不好过多干涉。

直到目光落在某本翻皱了的书上,才想起了什么,回过神来问:“今日可有十三先生的回信?”

秋橘正在整理许知意刚刚用完的笔墨纸砚和看完的书籍。闻言,连忙放好手里的东西回话:“夫人,我今日去白雪书斋问过掌柜了,他说没有。”

许知意垂下眼眸。

已经过去几天了,十三先生仍未回信,莫不是信没送出去?

“掌柜已经把信送出去了,只是十三先生并未有所回复。”秋橘看透了许知意的心里所想,在一旁自说自话。

许知意讶然。

难道是十三先生不愿与她结交?也是,她一女儿身,如何能跨越世俗之见。纵是高风亮节的十三先生也不能接受。

自从上次去了白雪书斋一趟,心里就有种打算。即使无缘与他结交,她也想做自己想做的事———开一间书斋。

她想像她敬佩的十三先生一样,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想让那些因疾苦而不曾去书塾求学的年少一辈有一个学习的地方,也想让赴京赶考的学子能在这安心应考。

可要完成这个愿望,就必须要有一间完完全全属于她的铺子。

她哪来的银钱?

香炉里袅袅升腾起丝丝缕缕的青烟,若薄云,似轻雾,断断续续扬出的梨花清香于其间久久氤氲,缭绕不散。

许知意倏尔目光凝聚于某处,继而抬手,望着周凝留给她的唯一念想。

通体雪白透亮的白玉手镯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那是陪伴了她十余年的手镯。

如今她要去做一件利于百姓之事,想来阿娘会理解的。

思及此,轻唤了一声:“嬷嬷过来一下,我有急事要你去办。”

桂嬷嬷听到喊声,立马把手里刚收进来却还未叠好的衣裙放到一边,小跑上前:“夫人,是有何吩咐?”

许知意面上虽是恋恋不舍,可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拖泥带水,一气呵成地脱下镯子,递给桂嬷嬷:“将它断当,价格尽量抬高。”

秋橘看见,插了一嘴:“夫人,万万不可。”

桂嬷嬷附和:“这是夫人最后的念想了,为何突然要当了?”

许知意见桂嬷嬷伸出的手有些犹豫,动作一狠,直接塞到了她的手中:“我想要开一间书斋。”

话音落下之际,桂嬷嬷和秋橘皆愣了一瞬。

片刻之后,秋橘脸上挂满了疑惑的神色:“夫人,此事为何不与侯爷商量?若是银钱问题,想必不是什么大问题,根本不需要把镯子当了。”

许知意神情无波:“侯爷有他的事要忙,我总不能事事都靠他。况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中馈由秦嬷嬷执掌,他不常在家,这些小事就不必开口叨扰他。”

桂嬷嬷察觉不妥,多提了一句:“夫人是侯府的夫人,大可直接和秦嬷嬷说,不必把镯子当了。”

“对啊,秦嬷嬷还不是得听夫人的。”秋橘道。

桂嬷嬷继续劝道:“这钱对侯府来说九牛一毛,实在不必这样做。”

许知意望着你一嘴我一言,滔滔不绝地游说她的两人,神情严肃又凝重地摇了摇头,眉目坚定:“我意已决。明日出府寻个当铺当了。”

既然要和离,就莫要有金钱和情感的牵绊,以后才能断得干净。

桂嬷嬷见劝不动许知意,只能应承。

夜幕低垂,星河来临,天边孤寂的暗黑缓缓亮起一盏又一盏的小灯,时暗时明,若有若无。

宛如人的心绪,飘飘浮浮,不知何处才是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