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孩子在向这个渣男摇尾乞怜！她的孩子无视被渣男伤到痛苦不堪母亲，在父亲面前乖的像条狗！”
周媛句句声声，她冷笑了一下：“你们的母亲不知道她孩子竟然是这样的吧？若是知道，会不会后悔万分？后悔怀你们，曾有过你们这种孩子！”
别人看不见，也听不见。
林半夏例外，她能清楚的看见几个小鬼听见他们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他们不会说话，即便被亲生父亲养成小鬼，禁锢在这一方天地，张帆也没有教导过他们开口。
小鬼们亲近父亲是天性，他们只知道与张帆有着相同的血液，本能的靠近他，言听计从，帮他达成自己的目的。
只因这样父亲会开心，便会更喜欢他们一点。
小鬼们所祈求的不过是一点点怜爱罢了。
但也确实做错了事。
周媛这个受害者有资格斥责他们，而小鬼在张帆日益渐深的引导下确实早已忘记了自己的母亲，如今突然听见被人提及。
最先想起来的是那个足月生下来的小鬼。
小小的一个，肌肤青白青白的，在听见周媛说起母亲，他先是愣怔一下，漆黑没有瞳仁的眼眶明显出现呆滞的模样。
他在回忆。
母亲……
母亲是谁？是生他，怀他的人？
小鬼好像有点记忆，因为他出生时还是活着的，在母亲怀里度过了最幸福的半个月，母亲柔软的怀抱，动听的摇篮曲，一切都是那么遥远，又那么近在咫尺。
从前遗忘便遗忘了。
如今只要一想，那只有短短半个月的记忆瞬间回笼。
小鬼想起了妈妈，想起她温暖的怀抱，想起她哄睡自己轻拍后背的动作是那么轻柔，妈妈两个陌生又熟悉的词。
妈妈曾唱过的摇篮曲还在耳畔……
小鬼疯了。
他凄惨的叫着，扑到张帆肩头，骑着他的身体疯狂的拍打嘶咬，嘴巴啊啊啊，发出的尖叫声尤其刺耳。
林半夏突然理解了他的尖叫声。
“是你，是你！是你伤害了妈妈，害我离开她！坏人，你不是爸爸，你是坏人！大坏人！我要咬死你，咬死你！”
别人看不见他，跟小鬼有着相同血脉，又炼制他们的张帆却能听见，看见。
“你干什么！？”
张帆脸色惊变，身体呈现出扭曲的姿势，脚步虚浮的东倒西歪，眼看着就要撞到刘方茜等人身上，刘方茜速度快的拽着周媛往旁边躲避，而张帆的举动并没有停止，他像是跳大神似得，跌跌撞撞，扭扭曲曲的又朝着安安去。
“安安快过来，张帆不知道发什么疯！”刘方茜上前，眼疾手快的又将安安拽走。
张帆没地方撞，踉跄着撞到办公桌，桌面上的东西被他撞掉在地，他仰面摊在上面，掐着自己的脖子，咕哝着道：“滚开！”
“什么妈妈不妈妈，别听别人瞎说！我都说了那个女人是坏人，她是要害你们！”
周媛起初还不懂，听张帆这么翻话，还有什么不懂的。
怕不是在跟他小鬼儿子对话，而且他背后就是这么编排她的？
周媛笑了，更是变本加厉道：“张帆我本以为你生性贫穷，心却不穷，却不想你原来是这么看我的？跟你儿子说我是坏女人？可笑！那你有没有跟他们说过，他们看的那些动画片全是我买的？就连你墙上的画都是我推荐画家帮他们画的。”
那个时候她是真的以为张帆童心未眠，联系画家后，他只说要一幅某某的画，便不管了。
是她同对方联系，说了各种要求之类的，才有后面一墙又一墙的画。
“这个——”
周媛指向墙壁上的粉红色小猪：“你说她丑的出奇，不知道什么人才会喜欢这种东西。”
“这个……”
“你说两头蠢熊，傻逼才把他们当成宝。”
张帆还承受在儿子抓挠撕咬中，突然觉得周遭空气阴冷下来，心头暗叫不好，一抬头，果真看到三团黑雾围绕着他转。
这三个小鬼虽然在母体的时候都已成型，但打胎时，医生为了取出残躯，会将他们肢解成一块块的。
所以他们是没有完整的身躯。
平时都用黑雾包裹着自己，遮掩四肢残骸。
此刻他们齐齐逼近。
张帆仿佛看到三张还没有指头大的小嘴，一张一合，蠕动着问：“爸爸……”
“真的吗？”
“她说的都是真的么？爸爸。”
“你真的这样说过吗？”
张帆头皮发麻，往常觉得能掌控这些怪物，此刻竟然心生惧意，颤着声急忙辩解道：“你听她胡说，我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
周媛一笑。
他当然没说过，是她胡编乱造。
但这不重要，小鬼们相信，只要他们相信就好。
“他还说……”
张帆知道周媛没安好心，勃然大怒威胁道：“周媛，你给我闭嘴，再胡说八道，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绝对！”
周媛早已破罐子破摔。
就算不说，张帆就会放过自己了？
她如果没发现这些小鬼，说不定还真会信他的鬼话。
“他说小孩是世界上最讨厌，最麻烦，生下来后只会吸父母的血，将来他绝不要孩子，就算不幸有了，也只会让他们自生自灭。”
“他不理解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么恶心的生物存在。”
再迟钝的人，也反应过来此刻的情形。
安安反应最快，大声道：“听见了吗，他嫌你们恶心，嫌你们麻烦，这样你们还要爱他这个爸爸么？”
“这算什么爸爸？有他这么无耻的爸爸？别搞笑了！”刘方茜跟着说。
“夏夏，他们能听懂吗？”温柔问。
林半夏扫视了眼，围在张帆周围的几团黑影，小的隐在黑暗中恐怖的脸出现片刻的迟疑，在听见她们说的话后，慢慢被愤怒取代。
小孩子都是没有自我判断能力的生物。
他们张牙舞爪，凄惨的怪叫着。
最大的那个几乎坐在男人脸上，手中的黑气直往张帆鼻孔，嘴巴，耳朵里钻。
小鬼面容漆黑，双眼血红，已然没了理智，满身心只想折磨父亲。
不错。
看来他已经记起来自己是如何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