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美筠抬起头，眼睛里闪着期冀的光，等待林半夏接下来的话，然后她便听到：“你要她糊涂的活，还是要她清醒着死？”
这句话她说的很轻。
不带任何情感。
不是真的要她回答，疑似问句的话，却振聋发聩直击心底。
郑美筠眼里的光渐渐褪去。
一丝茫然，无措，黯淡逐渐浮现。
“我……”她低下头，突然意识到自己请求，是多么的轻率。
“你可以好好想想。”林半夏重新拿起那半瓶矿泉水，推开旁边安全通道的门，“想好再来找我。”
“夏夏，等等我。”温柔跟上已经走下步梯的人。
郑美筠还跪在那，安全出口昏黄的声控灯，如同萤火般的光笼罩着她，但随着脚步声的走远，灯光熄灭，她处于阴影中，仿佛与现实世界割裂开。
啪嗒啪嗒，一滴滴豆大的泪珠落在地砖上。
郑美筠浑身弥漫着绝望的气息，她趴在地上，呜呜的哭。
医院门口。
两人碰见乘坐警车的孙康，警车刚好停在她们身旁，孙康下车，朝着林半夏道：“任蒙家里挖出了一具尸骨。”
“任蒙还真杀人了啊？”温柔惊讶。
孙康点头。
“那他现在哪，是不是被你们抓起来了？以后会不会判死刑？”温柔追问。
“任蒙已经押回警局了，至于案子，归刑侦队负责，具体内情……多的我也不好跟你们说，不过你们放心，任蒙会受到他应有的惩罚。”
温柔道：“那便好，希望郑阿姨心里多少能有些安慰吧。”
“多亏林小姐，不过随口一猜，就让我们警方误打误撞，不然死者的尸体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
林半夏拎着矿泉水停下脚步，散漫的看他。
【猜？这还用的猜？】
【笑死，这世上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孙警官：“……”
“对了孙警官，你们来医院做什么？”温柔问。
“来看看苏雅的情况，你们呢？这是要回去？天黑了，你们两个小姑娘坐夜车不太安全，这样吧，跟警车回去。”
孙康还有些担心苏雅，问道：“苏雅情况怎么样？”
温柔叹气：“不太好。”
“嗯，我去看看，你们在车上等我。”
温柔对坐警局回去没什么意见，而且确实安全，她拽着林半夏上车坐进后座。
她们等了一会，大概半个小时。
“好好的一个小姑娘……”孙康上车后就唉声叹气，他也有女儿，比苏雅大几岁，若是自己女儿遭遇苏雅这种情况。
孙康无法想象，怕是自己也得疯。
温柔紧张，苏雅身体状况，她不清楚，“苏雅怎么了吗？”
“她不仅有精神分裂症，可能还有抑郁症，焦虑症，具体的，郑女士已经在安排救护车带回去再查。”
“走吧。”林半夏语调淡淡的结束这个话题。
“哦哦，小张开车。”
到市中心已经半夜，孙康怕两个女孩子不安全，负责的将她们送到家门口。
先送的林半夏。
目的地到了，她推开车门下车的瞬间，孙康突然叫道：“林小姐……”
“嗯？”林半夏疑惑的回头。
“没事。”孙康最终还是摇头，他本想代苏雅还有那具不知名的尸体说谢谢，但转念一想，她不是在意这些的人，便改口道：“下车小心点。”
林半夏嗯了声。
温柔本来睡着了，被关车门的声音惊醒，眼睛迷迷糊糊地往外瞟。
林家门前有两盏昏黄的灯，影影绰绰把女孩的身影拉长，她的背影单薄，却给人一种能致命的吸引力。
想要靠近，想要触碰。
透过车窗，铁门内有人给林半夏开了门，她走进去，渐行渐远，直至看不见。
警车继续行驶。
林家值夜班的佣人迎接二小姐进门，“二小姐，您有什么需要我去安排。”
“给我倒杯水。”
“好的。”
林半夏端着杯水上楼，洗漱完毕扑床上睡觉去了，回来的晚，睡的也晚，等她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
她揉了揉头发，睡眼惺忪的下楼。
“奶奶，您看看这块玉佩您喜不喜欢？月儿可是花了好大功夫找来的呢。”消失几天的林歆月脸上不见伤口，依偎在老太太身边，手里拿着件碧绿雕花玉佩。
林半夏扫了一眼，越过她们往厨房走。
饿了。
想吃饭。
她不搭理人，有人却不想放过她。
老太太呵斥道：“你瞎了吗！”
林半夏脚步一顿，回头。
林歆月捂着嘴巴，不赞同的说道：“奶奶在这坐着，半夏你怎么能视若无睹？连声招呼都不跟奶奶打，奶奶可是我们的长辈啊。”
“可见你根本没有把奶奶放在心里。”
老太太原本没有多生气，被大孙女这么一说，心里来气，大骂道：“混账东西，一点礼数都没有！”
林半夏嗤笑道：“说你从哪个清朝老太太棺材板里蹦出来的，你还当真了。”
“你什么态度！？”
“我就这个态度，怎么还看不惯呢？看不惯你就憋着，憋不住你就去死。”
老太太怒：“混账混账！没人管你，你都能翻上天了是不是！月儿把她给我抓过来，她妈不教育她，我来！看我不打死她！”
“好的奶奶。”
林歆月幸灾乐祸的上前，动手就要抓人。
别看老太太年纪大，手劲可不小，早年干农活，手掌又粗又厚，一巴掌下来，即便不毁容，也能叫她痛个几天。
林半夏站在那没动，冷漠的看着她伸过来的手：“姜文死了你知道吗。”
林歆月的手微颤：“你胡说八道什么？！”
她前两天还跟姜文厮混过。
从他那得知安安还去找过他，心下得意，对未婚妻不屑一顾的男人，在她这却跟条狗一样。
她冷哼：“我知道你跟安安都是嫉妒我，嫉妒我比你们受男人喜欢。”
林半夏没忍住，噗的声笑出来。
是讥讽的笑。
她甚至话都不屑跟林歆月说。
继续往厨房走。
“谁准你走了……”林歆月伸手就去拽。
而在这时，门口闯进几名身穿警服的人，一进门就道：“谁是林歆月？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有个凶杀案需要你配合接受调查。”
“凶杀案？”
林歆月尖叫一声，被阵仗吓到：“什么凶杀案，我可没有杀人！”